他抬头,目光落在膝上的剑上。这柄新得的古剑通体素白,剑身流转着淡淡的灵气光芒,显得格外清雅脱俗。他眸光微动,指尖凝聚一缕灵力,缓缓注入问道剑鞘上的封印法阵。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剑鞘上的符文亮起微光,自身灵力彻底归于沉寂。这一刻,他恍惚听见剑鞘内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呜咽,仿佛一位老友在诉说离别的不舍。
李凌虚伸手抚过剑身,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心中忽然明了——这柄剑比想象中更轻,却也更重。轻的是它的重量,重的是它承载的剑道传承与守护苍生的责任。
系紧剑带时,他的指尖微微一顿。山风拂过,卷起玄色衣袍的下摆,露出腰间那枚剑灵宗长老令牌。李凌虚站在山门前,晨光为这座生活多年的宗门镀上一层金边。殿宇楼阁巍峨庄严,远处弟子们练剑的身影若隐若现,剑气纵横间,尽是熟悉的画面。
终究还是要离开了啊...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怅然,随即又恢复平静。
忽然,一阵熟悉的响鼻声打破了山门的宁静。
李凌虚眉头微挑,转身望去。
只见一匹通体墨色的龙马正踏着轻快的步伐奔来,马鬃如绸缎般光滑,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它跑到李凌虚面前,仰头打了个响鼻,鼻翼翕动间喷出几缕白雾,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分明带着责备。
墨龙?李凌虚失笑,伸手轻抚马颈。墨龙马立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却仍不忘用脑袋轻轻顶了顶他的胸口,像是在质问:为什么抛下我?
李凌虚恍然,想起自己离去时太过匆忙,竟忘了与这位老伙计道别。他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灵石,在墨龙马眼前晃了晃:这次下山,怕是要走得远些。
墨龙马歪着头看他,眼中似懂非懂。李凌虚翻身上马,墨龙马立刻挺直腰背,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仿佛在说:坐稳了!
山路蜿蜒,墨龙马的蹄声清脆悦耳。李凌虚策马飞驰,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随着海拔渐低,山下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炊烟袅袅的村庄,往来商旅的官道,远处隐约可见的茶山。
看来茶农们恢复得不错。他轻声自语,目光扫过山脚那片新绿的茶园。曾经被烈火蹂躏的土地,如今已重新焕发生机,火劫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如今只剩下一片宁静祥和。
墨龙马突然放慢脚步,鼻翼微动,似乎嗅到了什么。李凌虚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官道旁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陈文昭正与几名茶农交谈,而李慕白则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地望向这边。
看来有人一直在等我们。李凌虚微微一笑,轻夹马腹。墨龙马会意,加快脚步奔去。
李公子!陈文昭首先注意到他们,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您回来了!
李凌虚翻身下马,墨龙马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茶山之劫已平,但天下事未尽。他拍了拍墨龙马的脖颈,这匹马与我有些缘分,便带它同行。
李慕白走上前来,目光在李凌虚脸上停留片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抱拳道:李兄此去,务必珍重。
陈文昭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袱递来:些许干粮和盘缠,虽不贵重,但路上或许用得着。
李凌虚郑重收好:多谢陈大人厚谊。
墨龙马突然发出一声长嘶,似乎在催促启程。李凌虚翻身上马,最后环顾这片土地。朝阳升起,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而身后的剑灵宗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剪影。
此去红尘,当以剑护苍生。他在心中默念,随即一提缰绳,墨龙马长嘶一声,载着他奔向远方的官道。
官道尽头,是更广阔的天地,是更多的故事,也是更重的责任。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因为墨龙马正踏着轻快的步伐,与他并肩同行。
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陈文昭与李慕白相对而立。
李公子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李慕白轻声道,眼中似有担忧。
陈文昭望着官道尽头,意味深长地说:剑修之道,本就在红尘中磨砺。他既已悟透仁者之剑的真谛,此行必能有所成就。
山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远处,李凌虚的身影已化作一个黑点,唯有墨龙马偶尔发出的嘶鸣在山谷间回荡。
墨龙马踏着轻快的步伐行至一处山隘,两侧峭壁如刀削般耸立,仅留一条蜿蜒小道供人通行。李凌虚负手立于马背,衣袂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远处传来商旅的吆喝声,近处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吁——!墨龙马前蹄扬起,发出一声警示的长嘶。
十余名蒙面匪徒从两侧峭壁跃下,将官道团团围住。他们手持明晃晃的钢刀,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魁梧匪首大喝一声,识相的就留下财物,饶你们不死!
李凌虚眸光微动,指尖轻抚剑的剑柄。墨龙马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情绪,鼻翼翕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
就凭你们?李凌虚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匪徒耳中。他缓缓抽出剑,剑身出鞘的刹那,一道清冽的剑气如月光般倾泻而出,在山道上铺开一道银白的光带。
匪徒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敢主动拔剑。魁梧匪首狞笑道:装神弄鬼!兄弟们,给我上!
十余名匪徒嚎叫着冲了上来。李凌虚却不闪不避,负手而立,手中长剑轻轻一抖。
叮——!
一道肉眼难辨的剑气横扫而出,速度快得惊人。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匪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拦腰斩断,鲜血喷溅在山壁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