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将沙漠炙烤成流动的金色波浪,阿萝的靴底陷进滚烫的沙粒时,听见脚下传来空洞的回响。她停下脚步凝视前方——原本平坦的沙丘上浮现出海市蜃楼般的绿洲,棕榈树影间甚至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但林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拽,林铮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阿萝,别信这些把戏,因为这是‘迷魂泽’。”
话音未落,一阵裹挟着沙石的怪风扑面而来。阿萝迅速展开灵枢之力形成护罩,仍感觉脸颊被细碎的砂砾划出血痕。龙吉公主召唤出水幕挡住风沙,却见那些虚幻的绿洲在狂风中扭曲成狰狞鬼脸。凌霜长老眯起眼睛观察天象:“酉时三刻起沙暴,我们得赶在那之前,必须穿过这片鬼域。”
众人跟着青龙踏着沙浪疾驰,阿萝发现坐骑的鳞片正微微发烫。林铮察觉到她的注视,低声解释:“龙鳞感知到地下百丈有灵力波动,恐怕又是紫袍人布下的阵眼。”她说话时刻意压低嗓音,帽檐下的侧脸在夕阳下镀着金边。
暮色渐沉时,他们终于抵达真正的绿洲。泉水边生长着叶片边缘呈锯齿状的仙人掌,果实散发着淡淡荧光。阿萝刚要取水囊补水,突然听见细微的簌簌声——沙丘背面缓缓站起数十个黑影,每一个都裹着破旧的麻布斗篷,面部笼罩在阴影中。
“他们是何人?”阿萝低声问道。
“应该是沙民部落。”凌霜轻声道,“他们世代守护着沙漠深处的秘密。”
彼时,为首的老者走出人群,枯槁的脸上刻满风霜痕迹,手中拐杖顶端镶嵌着骆驼头骨。他用浑浊的眼睛打量众人,突然盯着阿萝的金发露出惊讶神色:“黄金血脉啊……果然是你……”
“黄金血脉?这是何意?”阿萝腹诽,正要询问,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龙吉上前诊脉后脸色凝重:“他中了‘蚀心蛊’,这种西域邪术会蚕食五脏六腑。”
阿萝毫不犹豫地取出金丹碾碎混入泉水,喂给老者服下。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起来,抓住她的手颤抖着说:“谢谢……终于等到你了。”
夜幕降临时,沙民们升起篝火款待众人。阿萝注意到部落孩童脖颈上都挂着青铜铃铛,铃声响起时周围沙虫自动退避三丈。老者抚摸着孙女头上的发辫叹息:“三十年前也有位贵客经过此地,她说要去沙漠深处找‘时间之眼’……”
那女孩突然插嘴:“那位漂亮阿姨留下了这个。”她捧出一个褪色的香囊,绣着并蒂莲图案——正是阿萝母亲当年的随身之物。
“母亲来过这里!”阿萝激动得手指发抖,香囊内层暗格里掉出一张泛黄的信笺。火光映出娟秀字迹:“若见吾女,告之欲破轮回需集齐五件法器……切记避开月圆之夜的鸣沙山。”信末画着通往鸣沙山的路线图,标注着七个星标位置。
林铮耳尖微动,突然起身望向东方,地平线处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沙民们惊慌地扑灭篝火:“沙暴来了!”众人来不及收拾行装就被卷入狂风。
阿萝也感觉身体失重般飘起,慌乱中抓住林铮的腰带。
“抱紧我。”林铮将她揽进怀里,龙翼瞬间展开形成屏障,但狂暴的沙粒仍像刀刃般割裂她的后背。
“快,抓紧我!”林铮咬着牙低吼,龙息在她周身形成金色护罩。阿萝透过飞舞的黄沙看见下方景象——整片沙漠正在翻转,露出底下倒悬的古城遗迹。那些断壁残垣上刻满怪异符号,中央祭坛摆着尊无面石像,手中托着一枚流转着星光的怀表。
“快看,那就是时间之眼!”凌霜的声音穿透风啸。众人拼尽全力降落在祭坛边缘,却发现石像周围的沙地正在快速流动,形成巨大的旋涡。
阿萝刚要触碰怀表,突然听见脑海响起母亲的声音:“阿萝,千万小心镜像陷阱!”她急退三步,果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沙地上诡笑着举起青铜戟。
“这是‘镜渊’幻阵。”林铮划破指尖将龙血滴在怀表表面,表盘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动,“真实之物不会被镜像复制。”她拉着阿萝跃上表盘,随着齿轮转动升向空中。下方传来愤怒的咆哮,那个无面石像突然裂开,钻出一条百足沙虫,每节足斑都长着人脸。
“好恶心的东西!”龙吉召唤海水冲刷虫群,海水接触沙虫时爆发剧烈蒸汽。阿萝趁机将灵枢之力注入怀表,表针疯狂倒转,整个镜渊空间开始扭曲。当指针指向子时时,她们重重摔在真实的祭坛上,手中握着温热的时间之眼。
沙暴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月光照亮祭坛周围的壁画。阿萝借着火光辨认出画面内容:初代守护者将时间之眼嵌入鸣沙山,画面角落站着个与紫袍人容貌相似的黑袍术士。老者颤巍巍地跪下叩拜:“祖先预言会有金发少女带着龙女到来……请拯救我们的家园……”
“老人家,你们的家园怎么了?”林铮扶起老人。
老者指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半月前开始,每到夜晚就会有黑雾从地底涌出,吞噬牲畜和孩童的灵魂。我们试过所有驱邪方法都没用……”
阿萝突然想起母亲信中提到的“避开月圆之夜”,掏出日历查看——今夜正是满月!
子夜钟声响起时,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黏稠的黑雾喷涌而出。阿萝看见雾气中浮现紫袍人的虚影,他手中的青铜罗盘正在吸收月华。林铮立刻召来青龙盘踞成防御阵型,龙息与黑雾碰撞爆出刺眼火花。凌霜抛出鲛绡织就的网罩住祭坛,防止黑雾污染时间之眼。
“哼!你们永远无法阻止天命!哈哈哈……”紫袍人桀桀的怪笑声在雾气中回荡。阿萝突然发现黑雾中有无数透明触手伸向四周,已经被侵蚀的沙民们眼神空洞地走向雾气核心。她咬破舌尖画出禁制符咒,灵枢之力化作金色锁链困住最近的触手。但更多触手突破防线,卷走了正在施法的龙吉。
“龙吉姐姐……”阿萝急得几乎咬碎银牙。林铮抓住她的肩膀:“冷静!看我的!”她撕开衣襟,手伸进去,摸到心脏位置的龙鳞,拔下鳞片掷向黑雾。鳞片在空中燃烧成金色火焰,照出了紫袍人真身所在的方位——就在无面石像体内。
“大家一起出手!”凌霜抛出本命玉佩,阿萝将时间之眼嵌入怀表机关。三者合力启动阵法时,整个鸣沙山开始震颤。紫袍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黑雾被吸入时间之眼,尖叫着现出实体:“不可能!你们、你们怎么可能操控这件神器?”
阿萝在光芒中看见母亲的身影站在时间之眼后方微笑,怀中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记住,真正的力量源于守护之心。”当她再次睁眼时,晨曦已染红沙丘,林铮正用龙息为她烫伤的手背疗伤。
沙民们围着恢复清醒的龙吉载歌载舞,老者将象征族长的驼铃挂在阿萝腰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新首领。”阿萝笑着摇头,指向正在擦拭长剑的林铮:“真正的领袖在那里。”林铮耳尖泛红,却挺直脊背,朝阳给她的轮廓镀上金边。
凌霜望着重新平静的沙漠轻叹:“好了,接下来该去南疆雨林找朱雀神君了。”阿萝摸着腰间温热的时间之眼,突然想起母亲信中未说完的话——集齐五件法器,但是究竟要对抗什么呢?她望向天际隐约可见的血色弯月,握紧青铜戟的手又紧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