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的根须还在动,轻轻搭在“希望”的襁褓边缘,像一根活的导线。我感受到它传递过来的脉冲式震颤,不是攻击,也不是共鸣,更像是一种……唤醒。幻灵珠碎片嵌在左眼眶内,不再发烫,而是转为一种低频震动,仿佛内部有某种机制被重新接通。
我不能等。
虚空风暴正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那些因果残影不再是虚幻的投影,而是凝成实质的碎片,带着锈蚀般的气息扑向我的意识场。每一次撞击都让原初之心的波动出现微小错位,若持续下去,刚凝聚的形体将再次崩解。
我握紧息壤碎片,掌心渗出血丝。这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身体自发的反应——精血与息壤之间存在某种原始绑定。我立刻意识到,蚑萤当初刻入识海的星砂蛊术,从来就不是单纯的防御咒印,而是“以血为引,化砂为盾”的共生契约。
不再压制。
我主动将青冥灵根的残火顺着息壤根须反向注入,火焰沿着那丝极细的触须逆行而上,直冲“希望”襁褓。金瞳微光骤然闪亮,一股反向能量流顺着根须回涌,撞进我的识海。
星砂动了。
它们从识海深处被唤醒,如尘埃般涌出鼻腔、耳道、指尖,瞬间在体外形成一道旋转的沙幕。风暴撞上沙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星砂被撕扯、粉碎,化为雾状。就在即将溃散之际,雾气接触到息壤释放的幽蓝光晕,竟开始凝结,形成一片半球形的稳定区域。
我退入雾中。
脚底没有地面,但虚空在这里变得可触。雾区像一层膜,隔绝了外部侵蚀。我盘膝坐下,将息壤碎片置于掌心,左眼幻灵珠碎片同步开启混沌推演。
这一次,推演界面完整展开。
不再是残缺的路径,也不是断裂的符号链,而是一个三维结构模型:息壤的分子排列、星砂的震荡频率、青冥灵根的燃点临界值,全部被纳入计算。系统生成三条炼化路径——“吞噬同化”“寄生控制”“共生嵌合”。
我选了第三条。
“共生嵌合”意味着不强行压制息壤的自主性,而是利用星砂雾气作为中介,构建双向能量通道。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星砂雾上。血珠瞬间被吸收,雾气颜色加深,泛起金属般的光泽。
息壤碎片开始震动。
它在抗拒,但不是无序挣扎,而是一种有节奏的脉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古老的频率。我立刻调出幻灵珠中储存的蚑萤传授的原始咒印序列,将其叠加在星砂雾的震荡波形上。两者交错,形成一段新的共振模式。
“嗡——”
一声低鸣从掌心传出。
息壤表面裂开细微纹路,幽蓝雾气顺着裂缝渗入。我感到一股吸力从碎片内部传来,不是吞噬我的意识,而是索取“定义”——它需要一个宿主的意志来锚定自身形态。
我闭眼,输入指令:“本命法宝,形态可变,核心为原初之心波动。”
推演系统开始反向输出能量流,以幻灵珠为炉,以星砂为引,以精血为契,将息壤碎片逐步重塑。过程中,我察觉到一丝异常:每次能量注入,左臂皮肤都会出现短暂的僵硬感,像是细胞在瞬间钙化。我没停手,反而加快节奏。
成型了。
它浮在掌心上方三寸,呈环状,半透明质地,表面浮动着金瞳与星纹交织的图腾。玄漪环——我在意识中命名它。它没有重量,却能感知到其内部蕴含的活性,像一颗被封印的胚胎。
就在命名完成的瞬间,环体突然震颤。
一道反向能量流从玄漪环爆发,直冲我的左臂。我试图切断连接,但契约已成,精血为引的绑定无法单方面解除。石化感从指尖迅速蔓延,皮肤变得灰白、坚硬,经脉被冻结,意识传导开始断裂。
我只剩右半身可用。
玄漪环悬在空中,不再受控,反而主动吸收周围虚空乱流。它像一个失控的引擎,疯狂吞纳能量,而我成了供能的宿体。左臂已完全石化,肩胛处开始扩散,若继续下去,整个左半身都将变成无意识的石质结构。
不能硬抗。
我尝试用幻灵珠切断契约链接,但系统提示:“共生协议已激活,宿主意志不可单方面终止。”常规炼器手段失效。我闭眼,强迫自己冷静,把所有感知集中在幻灵珠碎片的震动频率上。
记忆闪现。
不是战斗经验,也不是功法推演,而是一段被封存的实验室画面:我穿着白大褂,站在真空舱前,手中拿着一块灰蓝色的复合材料。标签上写着——“纳米金属-息壤融合体,自修复装甲原型”。
画面继续:材料表面出现裂痕,下一秒,内部金属丝自动延伸,与息壤颗粒结合,填补破损区域。修复过程持续三秒,表面恢复如初。
我睁眼。
石化还在继续,但方向变了。
我不再试图阻止它,而是将那段记忆中的“修复模式”反向输入幻灵珠,设定为“生长模板”。我引导石化过程,不再视其为侵蚀,而是视为“装甲生成”的前置阶段。意识指令改为:“按纳米金属-息壤复合结构重组左臂组织。”
石化没有停止,但纹理变了。
原本粗糙的石质表面开始出现规则的网格纹路,像是金属结晶的分子排列。灰白中透出微弱的银光,经脉虽仍凝固,但不再是死寂状态,而是转化为类似导流槽的结构,开始反向吸收玄漪环溢出的能量。
肩胛处的石化蔓延至锁骨,与混元盘古甲残片接触。
两者没有排斥,反而发生融合。残甲的纳米金属丝自动延伸,缠绕在石化皮肤表面,形成一层嵌合装甲。玄漪环震动三息,突然调转能量流向,将吸收的虚空乱流压缩成一道幽蓝光束,注入左肩融合点。
“咔。”
一声轻响。
玄漪环缩小一圈,嵌入左肩装甲的中心位置,成为活体部件。它不再悬浮,而是与我的神经系统重新建立连接。推演界面弹出提示:“共生协议升级,宿主控制权恢复。”
我抬起左臂。
动作流畅,没有滞涩感。装甲表面的纹路随呼吸微微起伏,玄漪环在肩甲中央缓缓旋转,像一枚嵌入血肉的齿轮。我尝试调用它,一道幽蓝雾气从环体溢出,在身前形成半透明屏障,厚度、弧度、强度均可调节。
有效。
我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息壤碎片的粉末。我将其抹在右手指尖,轻轻划过左臂装甲表面。粉末与装甲接触的瞬间,一丝极细的根须从粉末中生长出来,缠绕上装甲纹路,开始缓慢增殖。
息壤还在活化。
它没有停止生长,而是在适应新的宿主形态。我将一丝原初之心的波动注入其中,设定边界:“限于本体组织,不得自主蔓延。”
根须停止延伸,但没有枯萎,而是转入休眠状态,像被驯化的菌丝网络。
我抱起“希望”襁褓,站起身。
雾区开始收缩,星砂重新沉入识海。玄漪环自动调节能量输出,维持屏障稳定。我望向虚空深处,那片曾吞噬血影孽胎的坐标方向,幻灵珠碎片传来新的震动——不是警告,也不是识别,而是一种……牵引。
左肩的装甲纹路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