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把茶杯搁在桌上，杯底磕出一声轻响。他盯着手机屏幕，后台数据还在跳，观看人数停在十五万六千多，私信列表滚了十几屏，全是“怎么报名”“测灵根收钱不”。信用点结算出来了，三千二百点，比预想的多了一截。
“系统爸爸牛批。”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顺手调出任务面板。【促成首位主播意向接触】后面挂着个黄标，提示语冷冰冰地写着：“请于24小时内完成实地引导，否则视为失败。”
他扭头看向碧瑶，“有人信了，但没人敢来。咱们得换个打法。”
碧瑶正蹲在地上检查符阵接口，闻言抬头，“怎么说？”
“不能等鱼上钩了，咱们得下河捞。”赵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明天起，组个‘灵根快检队’，去山下村口摆摊。免费测，送泡面，主打一个亲民路线。”
碧瑶皱眉，“你确定？村民之前看见灵气波动都绕道走。”
“那是因为咱搞得像邪教开坛。”赵昊咧嘴，“这回咱穿白大褂，戴听诊器，挂个横幅——‘健康筛查进乡村，修仙也能走医保’。”
碧瑶没笑，但眼角抽了抽，“你真打算亲自去？”
“必须的。”他指了指自己，“院长带头冲锋，才有说服力。再说了，直播都敢播，还怕几个大爷大妈问东问西？”
她点点头，起身把最后一块符晶嵌进阵眼，“东侧的波动还没完全平，刚才那个发弹幕的心语者，情绪一直不稳定。”
“正常。”赵昊活动了下手腕，“人一旦开始信点什么，身体就会先反应。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份信变得安全、可控、还能发朋友圈炫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外面风刮过枯树，发出沙沙声。道观还是那副破败样，墙皮剥落，屋顶漏光，唯一亮堂的是他们刚搭起来的直播角，三脚架歪着，补光灯闪着红灯。
“总这么凑合也不是事。”赵昊环顾一圈，“得改。”
第二天一早，他花了八百信用点兑了个【基础风水阵·聚灵版】，意念一动，阵法自动生成。原本干涸的院角裂出细缝，一股清泉冒出来，汩汩流淌。院子里那棵枯了十几年的老槐树，枝头竟冒出几点嫩芽。
“有点东西。”赵昊摸着树干，回头喊，“姐，来看看！”
碧瑶走过来，指尖轻触树皮，闭眼感应片刻，“灵气浓度提升了三倍，而且稳定。不像野生灵脉那种乱窜的劲儿。”
“那就不是野路子了。”赵昊搓了搓手，“是正规军。”
他们动手开始改造。赵昊从镇上扛来几桶漆，刷墙时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一行“招生接待厅”写得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练字。碧瑶看不下去，拿刷子重新描了一遍，字迹工整得像是刻上去的。
侧房被改成冥想室，搬进来两张二手木桌，墙上贴了张A4纸打印的《静心守则》，第一条写着：“打坐时别放屁，影响他人修为。”
门口立了块木牌，赵昊亲手写的：“免费测灵根，无效退泡面。”底下还加了行小字：“泡面口味随机，不包邮。”
“你真打算赔泡面？”碧瑶问。
“当然不。”赵昊嘿嘿一笑，“咱就说库存告急，改送养神茶体验装——稀释过的，喝完顶多尿频。”
傍晚收工，两人坐在门槛上啃馒头。手机突然震动，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完成任务：促成首位主播意向接触】
【奖励发放：修为灌顶（炼气三层，限时两小时）】
赵昊浑身一震，体内像有股暖流炸开，四肢百骸通透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眼前空气都清晰了几分。
“又升了？”碧瑶察觉到他气息变化。
“临时工待遇。”他耸肩，“两小时后打回原形。”
“够用了。”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至少今晚能撑住仪式。”
“啥仪式？”
“你说的，学院不能一直是个破庙。”她看着他，“得有个开始。”
赵昊愣了两秒，笑了。
半夜，他独自爬上道观屋顶，躺平了望着天。星星密得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盐。他没说话，只是静静躺着，脑子里过着这两天的事——直播、弹幕、水珠、雾气、那些半信半疑的脸。
他忽然问：“系统，什么叫‘学院初成’？”
没有回应。
但他明白了。不是房子盖好了，不是学生来了，也不是灵气满地跑。而是有人开始认真对待这件事，包括他自己。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冒头，赵昊把碧瑶和那只总在屋檐打盹的黑猫全叫了起来。猫不乐意，被他拎着后颈拖到院子里。
“今天，是修仙学院正式成立的日子。”他站在台阶上，语气难得正经，“虽然目前教职工就三个，其中一个还会抓沙发，但咱们的精神不能垮。”
碧瑶抱着手臂，一脸“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们不烧香，不收供奉，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赵昊继续说，“我们要做的，是给那些睡不着觉、掉头发、总做怪梦的人，一个解释，一条路。”
话音落下那一刻，地面符阵毫无征兆地亮起。青光顺着纹路蔓延，最终汇聚到屋顶，一道淡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持续三秒，消散无踪。
远处林子里，鸟群腾空而起，犬吠声此起彼伏。
赵昊没动，碧瑶也没动。只有那只猫，耳朵抖了抖，尾巴缓缓竖起。
“看来……”赵昊咧嘴，“连动物都认这个招牌。”
碧瑶转身走进屋里，没多久抱着个新做的木柜出来，打开抽屉，放进一份纸质档案，封面上写着《学员预录名单·第一版》。
她合上抽屉，轻轻拍了拍。
赵昊看着那块刚刷好的牌匾，风吹得木牌晃荡，“修仙学院”四个字在晨光里泛着青光。
他掏出手机，打开内部通讯群，编辑了一条消息：“快检队明天出发，第一站李家沟。装备清单：折叠桌一张，塑料凳两个，横幅一条（内容待定），泡面十袋（过期的就行）。”
发送完，他又补了一句：“记得带充电宝，山下信号差，别到时候连二维码都扫不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
一只麻雀飞过，落在牌匾上，蹦了两下，叽喳叫了一声，又扑棱棱飞走了。
赵昊抬手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这地方，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