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航母去保护登陆舰。”
林凡的声音不响，却让指挥部里每一个人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因为我造的这东西，它本身，就是一座会移动的国土。”
他顿了顿，吐出了让时间都仿佛停滞的后半句话。
“一座能自己打下制空权和制海权的……海上长城！”
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云龙刚要点烟的火柴停在半空，火苗烧到了手指都浑然不觉。
丁伟的嘴巴半张着，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海上长城？
自己打下制空权？
这他娘的每一个字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跟听天书一样？！
“林总工！”
陈海平是第一个从石化状态中挣脱出来的，他那张学究气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尖锐。
“请恕我直言！我万分敬佩您所做的一切，但海战，是一门严谨到残酷的科学！”
他一个箭步冲到巨大的世界海图前，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几乎要戳穿那片代表海洋的蓝色。
“没有航空母舰提供的空中掩护，任何水面舰艇在敌方空中打击范围内，都是漂浮的铁棺材！是活靶子！”
“您说的‘海上长城’固然宏伟，可它一旦驶入长江，面对敌军的轰炸机和巡洋舰，它就是用黄金和钢铁堆砌起来的一座……华丽的坟墓！”
这位前国军海军精英，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
他一生的知识和信仰都在尖叫，警告他，林凡的计划是一场豪赌，一场注定会输得血本无归的自杀式豪赌！
李云龙也彻底急了，他一把扯住林凡的袖子，吼得唾沫星子乱飞。
“老林，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就给俺们透个实底！航母那玩意儿，到底造不造？”
“要是没那玩意儿，老子这心里，就跟吊了十几斤的水桶似的，七上八下，不踏实！”
丁伟也死死盯着林凡，这个问题，关系到他未来海军的生死存亡，关系到无数战士的性命！
面对三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林凡却笑了。
他转身，走到指挥部的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一股冰冷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让屋里几个头脑发热的男人瞬间打了个激灵。
林凡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却广阔无垠的天空。
他回过头，眼神平静地看着一脸错愕的陈海平。
“谁告诉你，我们没有航母？”
陈海平愣住了。
李云龙和丁伟也懵了。
没有？你刚才亲口说的啊！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让在场所有军人都感到脊背发凉的弧度。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陈少校，我们的航母，在天上。”
天上？
指挥部里，再一次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三个人，顺着林凡手指的方向，呆呆地望着窗外那片空无一物的天空，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上除了云，连个鸟毛都没有！
航母在哪儿？
“老林，你……你别吓唬我，我李云龙读的书少，胆子小。”
李云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林凡收回手，走到巨大的战术沙盘前。
“陈少校，在你固有的海战观念里，制空权必须由舰载机来提供，对吗？”
陈海平像是被抽走了魂，下意识地点头：“这是常识。”
“那如果……”
林凡拿起一根指挥杆，在沙盘上长江沿线的上空，划出了一道无比凌厉的红线。
“如果我们的陆基飞机，作战半径足以覆盖整个长江入海口，性能足以碾压敌方所有空中力量呢？”
“我们的米格-15，可以在两万米的高空，将任何敢于靠近长江的敌机，变成一团燃烧的废铁。”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层制空权。绝对的，不容挑战的制空权！”
听到米格-15，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那玩意儿的厉害！
陈海平的眉头却锁得更紧：“我承认喷气式飞机的强大。可光有制空权还不够！敌人的‘太’字号护卫舰，‘中’字号登陆舰，还有那些重巡洋舰，它们才是封锁江面的主力！米格-15是战斗机，总不能指望它用机炮去凿穿军舰的装甲吧？”
“当然不能。”
林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
他按下一个按钮，沙盘后方的投影幕布“唰”地一声亮起。
一张全新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三视图，灼烧着所有人的眼球。
那是一架拥有后掠下单翼，机身修长，两台巨大涡轮喷气发动机如恶魔犄角般吊装在机翼根下的庞然大物！
“这是……”陈海平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图-16，远程战略轰炸机。”
林凡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它的任务，不是飞到军舰上空投弹。”
他再次按动按钮，画面切换。
一张导弹的结构剖面图出现，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如同天书般的数据。
“这是为它专门研制的，‘鹰击’系列反舰导弹。”
“啥玩意儿？”
李云龙瞪圆了牛眼，把脑袋凑到屏幕前，鼻子都快贴上去了。
“导……导弹？这又是个什么新式炮弹？”
林凡没有理会李云龙，他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直刺已经彻底呆滞的陈海平。
“陈少校，想象一下。”
“我们的图-16，可以在一百公里外，在敌方军舰所有防空炮火的射程之外，发射这种导弹。”
“导弹会以亚音速，贴着海面十几米的高度飞行，完美躲开敌人的雷达搜索。”
“在最后的末端攻击阶段，它会自己打开雷达，锁定目标，然后以最狂暴的姿态，一头撞进敌舰的水线部位。”
林凡的声音很平静，但话语里描述的场景，却让指挥部里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而又冰冷！
“一枚，足以重创一艘驱逐舰。”
“两枚，能把一艘巡洋舰，干脆利落地送进江底喂王八。”
一百公里外！
自己会找目标！
这……这是在打仗？
这他娘的是阎王爷拿着生死簿在点名！
“这不可能！”
陈海平终于崩溃了，他失声尖叫，一生的海军知识和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碾成了齑粉！
“飞机怎么可能发射会自己找目标的炮弹？这……这不符合物理定律！这是巫术！”
“这不是巫术，这是科学。”林凡淡淡道，“而科学，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战斗力。”
他看着已经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的陈海平，继续说道：
“图-16负责敲掉他们的大船。”
“我们的伊尔-2攻击机，会像外科手术刀一样，精准地拔掉他们沿江所有的炮台和火力点。”
“我们的米格-15，负责把天空打扫干净，不留一只苍蝇。”
“陈少校，现在你告诉我。”
林凡的眼神，变得锐利如电。
“在这张由陆基航空兵编织的，覆盖了整个战区的天网之下，谁，才是长江的主人？”
“我……”
陈海平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
海空一体战！
一个他从未听过，却又如此真实、如此恐怖的词汇，狠狠地砸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航母，什么大舰巨炮……
在这个全新的，名为“导弹”的怪物面前，那些他曾经奉为圭臬的“海上堡垒”，不过是一堆漂在水上的，昂贵的铁棺材！
一个全新的海战时代，就在他眼前，以一种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而他，只是一个被时代车轮狠狠甩下的，旧时代的看客。
“扑通”一声。
陈海平双腿一软，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喃喃自语。
“过时了……全都过时了……”
“老林，那……那咱们的兵呢？”
丁伟从极度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搓着手问道，“等把江面上的王八都炸沉了，总得有人冲上去占领滩头吧？”
“当然。”
林凡带着他们，走出了指挥部，来到一片被铁丝网圈起来的，戒备森严的训练场。
“轰！”
远处的海面上，突然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
一艘充当靶船的破旧渔船，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下一秒，十几道矫健的黑影，如同沉默的蛟龙，从爆炸后的海水中猛地窜出！
他们身上穿着从未见过的黑色紧身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手里端着加装了消音器和防水罩的新式步枪，背后还背着一个流线型的单兵通讯设备。
他们一言不发，动作迅捷而致命，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悄无声息地冲上滩头，迅速占领各个要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冰冷的杀戮效率！
李云龙和丁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是哪部分的兵？怎么跟鬼影子似的！”
“他们，就是我们这支舰队的刀尖。”林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
“海军陆战队。”
“他们由我们最顶尖的特种兵负责训练，装备着我们最新式的防水武器和单兵电台。”
“抢滩、渗透、破袭、斩首……所有陆军干不了的脏活累活，都归他们。”
丁伟看着那群如同幽灵般在滩头阵地里穿梭的士兵，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海军！
能上天，能下海，能用导弹砸沉敌舰，还能派出一群魔鬼去收割人头！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井冈山’号正在船坞中飞速成型。
‘南昌’号的龙骨也已铺设完毕。
飞行员们在模拟器里没日没夜地挑战着自己的极限。
海军陆战队的獠牙，也已磨砺得锋利无比。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只等船只下水的那一天，便要让那长江天险，变成一条通途！
指挥部里，洋溢着一股大战在即的昂扬与狂热。
就在这时。
“报告！”
一名年轻的通讯参谋，连门都来不及敲，一脸惊惶地闯了进来，手里的电报纸都在剧烈发抖。
“南线！南线急报！”
赵刚心里猛地一沉，一把夺过电报。
然而，电报的内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是战报。
赵刚的脸色变得无比古怪，他抬起头，看向林凡，声音干涩。
“老林，麻烦来了。”
他将那张薄薄的电报纸递了过去。
“美军高级军事代表团，已经抵达山城。”
“他们……指名道姓，要求与你，进行最高级别的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