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刚下过雪,邱燕也不敢骑车,她穿的厚厚的棉袄,加上肚子也大了起来,身材臃肿发福,小心翼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着。
好不容易到了她们经常去的一家诊所,里面就剩一个拿药的小护士在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书。
“同志,王大夫呢?”邱燕喘着粗气问。
小护士看着邱燕大着肚子,摘下帽子头发凌乱,有点狼狈的样子,站起身来,“他家里有事,要明天才回来,你有啥事?”
邱燕有点失望,“那算了,我明天再来吧。”
小护士担心邱燕有急事,“你要不严重可以等明天,如果有啥需要的你可以去县医院。”
“谢谢你啊,我婆婆总是身上疼,我想找王大夫给去家里看看,县医院的大夫也不能去家里。”
小护士看着她有点可怜,也想帮她,“要不我先给你拿点去痛片先用着?”
邱燕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先这样吧,“好,你帮我开点,明天王大夫一来,麻烦你告诉他一声,去三道胡同里面的22号老高家一趟。”
“好的。”
邱燕拿着去痛片,回去和志远妈说明了情况,就回自己屋里去了,李淑芬也怀上了,自己准备做套小衣服,小帽子拿过去。
红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志远妈那屋的门帘子一把被掀开。
红霞脱掉自己的棉手闷子,用来拍打自己身上的雪,一边跺着脚,抖落着。
“这破天,冻死人了,妈!妈!”
红霞一边抱怨一边进了门喊志远妈。
她一进去,看到志远妈愣了一下,志远妈躺在炕上,旁边放了一碗水和一联药。
志远妈刚吃吃了两片去痛片,没那么疼了,她撑着坐了起来,“你这丫头,没个姑娘样,一回来就嚷嚷啥。”
红霞嗓音提高,“妈,你这是咋了?”
“我,没事儿,还是老毛病,你二嫂子刚才给我拿了药。”
“拿了药就行了?你这要去医院看!我去找她去,你都这样了,她还让你就这么躺着!真是恶毒!”
红霞说完就冲到邱燕的屋里去,她是不敢和大嫂吵架的,大嫂和他爸是一伙的,她能看出来,只能去欺负好说话的二哥媳妇,把心中的火都发泄到她身上去,刚才在她婆家受的气,她要报复她二嫂。
志远妈在后面虚弱的喊,“别去,你这丫头净能惹事……”
红霞也听不见,“咣咣”的使劲的拍着邱燕的门。
邱燕在屋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缝衣服,被这拍门声吓了一跳,“谁啊?”
“你说我是谁,赶紧给我开门!”
邱燕也不怕她,就是有点烦,咋又来找事了,自己现在天天为钱发愁,都够难的了。
她不急不慢的下了炕,“来了,急啥?”
开了门,小姑子直接挤进去,外面太冷了,她才不想待在外面讲话。
一进门,小姑子气急败坏的指着邱燕,“就你还做人家儿媳妇?你看我妈都病成那个样子了,你也不说带去看看,你是不是巴不得她早点死了啊?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邱燕也不惯着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扒拉开红霞指着她的手,“妈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跑我这厉害啥?你咋不敢去跟大嫂说?你看人家搭理你不?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别在这里给我装孝顺,妈都病了一段时间,你咋才过来?”
“我,我忙……我咋不敢说我大嫂?我大嫂人家两个孩子,她咋去?”
红霞最近确实有点自顾不暇,不然也不会跑回娘家。
邱燕冷笑一声,“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妈生病这么多天都是我在照顾,不然你自己想想,还能有谁来帮忙?
是靠大哥大嫂?还是早早搬出去的爸?或者从来不管事的你二哥?
你就是装孝顺,不然你自己现在咋不带妈去医院?跑我这来耍威风。
坟前万堆灰,不如床边一碗水。”
红霞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憋屈,在婆家受了委屈,在娘家也没讨到好,她张开嘴,“我,我。”
我了半天有点被说得没话说了。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花钱!”
邱燕看她继续狡辩的样子,真懒得搭理她,如果以前早就想上去扇她两巴掌了,现在肚子不方便。
她声音冷冷道,“是,你是看我和你二哥挣不到钱,但,妈一有啥事,我借钱都要带她去看,今天大夫有事没来,明天他直接上门。
结婚那么久了,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要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吵架?你在婆家也是这样耍你大小姐脾气吗?你过得还好吗?今天下着雪咋有空回来?不是在家吵架了吧?”
邱燕的这番话精准的戳到了红霞的痛处,她确实是吵了架跑出来的。
她气势一下变弱了,“你,你……”
还没等她,说出来,志远妈连滚带爬的从前院来到邱燕的小屋子外面。
她听见里面的争吵声,心里很急,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啥脾气,儿媳妇这么好,可不能受委屈了。
志远妈撑着墙斜斜的的靠着,“红霞,你别不懂事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掺和。”
红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才是你亲生女儿。”
志远妈看着气呼呼的邱燕和咄咄逼人的小女儿,她眼眶湿润,“我能有今天全都是你二嫂帮忙,我早就想死了,上次也是她带我去的医院,要不那个时候我就想死掉算了。
现在你二嫂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是回来看我的还是特意来气她的?我躺着起不来的时候,也只有她在身边。
我看我就是是平常把你宠坏了,你一会儿把家里钥匙拿出来吧,不要每次都过来和你二嫂吵架。”
“你啥意思?把我钥匙没收了?不让我回家了吗?”
红霞刚在婆家受了委屈,听她妈这样一说,也语气哽咽。
秋菊也听见动静跑过来看热闹,孩子都丢给在屋里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