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被陆川噎了一下，脸上笑容有点僵，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视线直接跳过陆川，落在陈默身上。
“陈默，听说你去了北大？厉害啊。”
苏瑶语气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恭维，又像是酸溜溜的，“以后就是高材生了呢。”
陈默依旧没抬头，仿佛没听见。
苏瑶有点下不来台，又把目标转向温婉，语气带着明显的优越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温婉你也去北京？哪个学校啊？哦对了，你好像也考得不错，是跟着陈默去的吧？”
这话就有点刺耳了，暗示温婉是依附陈默。
温婉抬起头，想反驳，但性格使然，一下子没说出话来，脸却气红了。
陈默这时终于动了。
他放下手机，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苏瑶，眼神里没有一点波澜，只有一种淡淡的厌倦。
“说完了？”
陈默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说完了就回你自己位置去，别在这儿挡道，影响别人。”
苏瑶被陈默这毫不留情面的话打得措手不及，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青一阵白一阵。
她没想到陈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直接地给她难堪。
顾青青见状，赶紧上前想帮腔：“陈默，你怎么说话呢？瑶瑶好心跟你们打招呼……”
“你谁啊？”
陈默甚至没看顾青青，直接打断她，目光依旧看着苏瑶，下了逐客令，“我们很熟吗？需要你们来好心？麻烦让让。”
陆川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毫不客气地补刀：“就是，听不懂人话啊？好狗不挡道懂不懂？”
周围已经有乘客好奇地看过来了。
苏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陈默“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狠狠瞪了陈默一眼，又剜了低着头的温婉一眼，最终一跺脚，咬着牙对顾青青和齐海吼道：“我们走！”
齐海赶紧低着头，拖着行李跟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顾青青也讪讪地跟在后面，还不忘回头瞪一眼。
一场闹剧匆匆收场。
车厢里恢复了安静。
陆川凑过来，压低声音对陈默说：“妈的，阴魂不散啊这女的！到了京城不会还来烦我们吧？”
陈默重新拿起手机，语气淡漠：“跳梁小丑而已，不理她就行。”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温婉，声音放缓了许多：“没事吧？”
温婉摇摇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没事。”就是有点影响心情。
陈默自然地把手伸过去，在座位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睡会儿吧，路还长。”
温婉的脸微微一红，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川。
见他正戴着耳机看窗外，便轻轻回握了一下陈默的手，点了点头，安心地靠在窗边，闭上了眼睛。
高铁飞速行驶，窗外的景物不断向后掠去。
车厢里，陈默三人自成一个小世界，将刚才那不愉快的插曲远远抛在了身后。
苏瑶铁青着脸，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区域，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顾青青赶紧跟上，齐海则低着头，费力地拖着那个大行李箱跟在最后，活像个受气包跟班。
他们的座位分布有点尴尬。
齐海当初买票时，为了显示自己对苏瑶的“用心”，特意买了两张连坐的，幻想中和苏瑶坐一起。
另一张票，是三个连坐的票，其中两个挨着，另一个稍微隔开一点，原本是打算让顾青青和另外两个陌生人坐。
到了位置，齐海刚想示意苏瑶坐在那个双人座靠窗的位置，自己好顺势坐在她旁边。
谁知，顾青青眼疾脚快，一屁股就先在那双人座的靠过道位置坐下了。
然后非常自然地拍了拍靠窗的座位，对着苏瑶热情地招呼：“瑶瑶，快来，这儿靠窗，风景好！”
苏瑶正在气头上，也没多想，嗯了一声，就直接越过齐海，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和顾青青挨着，然后继续抱着胳膊生闷气。
齐海一下子愣在原地，手里还攥着行李，看着并排坐下的苏瑶和顾青青，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里。
他的计划是跟苏瑶坐一起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青青看着齐海傻站着不动，心里跟明镜似的，暗自冷笑。
她可不想去坐那个三连座跟两个陌生人挤，哪有坐在这里舒服，还能跟苏瑶一起吐槽陈默他们。
顾青青脸上却摆出一副无辜又疑惑的表情，眨着眼，用她那标志性的绿茶腔开口：“齐海？你怎么啦？怎么愣在这里不动呀？快把行李放好呀，挡着别人路多不好。”
苏瑶正烦着呢，听到动静，扭头看到齐海还傻愣愣地站着，火气更大了。
她又想起刚才陈默那冰冷的态度和温婉那副样子。
再看齐海这副唯唯诺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蠢样，对比之下，心里那股邪火再也压不住。
苏瑶语气极其不善，带着明显的迁怒：“齐海！你发什么呆啊！没听到青青说的吗？赶紧把行李放好！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挡道！烦不烦！”
齐海被吼得脖子一缩，“我……我……”了两声，看着苏瑶那不耐烦到了极点的脸色和顾青青那看笑话的眼神，后面那句“我想坐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最终把话和着委屈一起咽回了肚子里，悻悻地“哦”了一声，脸上火辣辣的。
齐海憋着一肚子气，费力地把那个大行李箱举起来塞进行李架，然后灰溜溜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那个三连座。
齐海的位置正好在两个陌生男人中间，那两人看起来像是出差的公司员工，正在低声交谈。
齐海挤进去坐下，感觉空间狭小，浑身不自在。
旁边陌生人的胳膊肘似乎总不小心碰到他，淡淡的烟味和汗味飘过来，让他更加烦躁。
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受。
凭什么？他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心思，结果就落得这个下场？
一个人挤在两个陌生人中间，而瑶瑶却跟顾青青坐在一起？
齐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向前面几排。
隐约能看到陈默的后脑勺，以及旁边温婉低头看书的安静侧影，还有陆川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的悠闲样子。
那三个人看起来那么和谐，那么刺眼。
一股强烈的恨意猛地从齐海心底窜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但他不敢恨苏瑶，甚至不敢埋怨顾青青。
齐海很自然地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了陈默身上。
对！都是陈默！
如果不是陈默突然变了个人，不再捧着瑶瑶，瑶瑶怎么会心情不好？怎么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陈默考那么好，去了北大，出了风头，自己怎么会显得这么无能？瑶瑶怎么会对自己越来越不满意？
都是陈默的错！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关注！
是他害得自己在瑶瑶面前抬不起头！是他让自己现在像个傻逼一样坐在这里！
齐海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抠进掌心，低着头，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扭曲的愤怒。
陈默……你等着……到了京城……咱们没完！
齐海完全没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和苏瑶身上，只是偏执地将所有负面情绪都投射到了那个早已远离他们世界的陈默身上。
车厢微微摇晃着，高速驶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