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之地,蒙古金帐。牛油巨烛劈啪作响,将帐内悬挂的刀弓映出森然长影。铁木真踞坐狼皮褥上,目光如鹰,扫过被刘混康扮作战神玛尔斯带来的尼禄与克劳迪娅。空气中弥漫着奶茶与皮革混杂的气息,沉默压得尼禄几乎喘不过气。
尼禄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将罗马陷落、伽尔巴叛乱的经过略述一遍,言辞间难掩惊魂未定。铁木真静静听着,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银杯边缘,未置一词。待尼禄言毕,大汗却将目光转向始终沉默的克劳迪娅。
“贞女,”铁木真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守护的圣火,与你罗马战神之盾,究竟蕴含何种力量?是让它燃烧,还是举起它挥砍,更能彰显神意?”
克劳迪娅微微一怔,未料大汗会问及此。她垂目思索片刻,抬头迎上铁木真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回禀大汗,圣火不息,在于奉献与守护,是文明延续之光;战神之盾坚固,在于抵御外侮,是守护家园之志。二者同源,皆为罗马精神之锚,并非单纯用以征服的利器。”
铁木真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似有赞许。他转而看向刘混康:“国师,你以战神之姿现身,救下他们。依你看,是这火焰持久,还是盾牌刚猛,更近于‘长生天’的意志?”
刘混康抚须一笑,气度渊深:“大汗明鉴。火能焚野,亦能炊爨;盾可御敌,亦可载史。过刚易折,恒常者非形质,乃其中不灭之神。维斯塔圣火千年不熄,非因燃料无尽,而在代代贞女以心血奉祭;玛尔斯之盾传说能辨正邪,非是铜铁之坚,而是持盾者心中存有必须守护之秩序。此‘常道’,与我所悟‘无无’能量网共生之理,颇有相通之处。”
帐内陷入短暂沉寂,唯有烛火摇曳。尼禄听着这番关于力量本质的讨论,联想到自身遭遇,一股混杂着不甘、恐惧与一丝明悟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忽然抬头,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主动开口:“大汗……您征服万里,可见过真正的‘王者的恐惧’?非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所建的一切,终将如沙塔崩塌,怕身后的名声,被篡改得面目全非。我在罗马城破那一刻,才真切尝到这种滋味。”
铁木真目光骤然锐利,如刀般刺向尼禄。他并未立即回答,良久,才缓缓道:“恐惧?狼群追逐羔羊,羔羊恐惧;风暴席卷草原,牧人恐惧。王者若只恐惧身后之名,眼界便仍困于方寸之地。真正的恐惧,当源于无力守护追随你的部众,无力将你认定的‘秩序’推行下去。你的罗马陷落,非因伽尔巴力强,或因你未能让罗马本身,成为比个人权位更值得守护的‘圣火’与‘盾牌’。”
此言一出,尼禄如遭雷击,脸色变幻不定。铁木真不再看他,对刘混康道:“国师,送他们去伦敦礼拜寺,交给纳速鲁定安置。告诉那位黑衣主教,这两人,暂且是他棋盘上的客子,如何落子,待我与东方的朋友们商议后再定。”
刘混康躬身领命,袍袖一挥,空间再次泛起涟漪。尼禄与克劳迪娅的身影随之模糊消失。
铁木真独自留在帐中,目光投向帐外迦南的夜空,低声自语,又似在询问无形的存在:“恐惧……平衡……至常者……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伽尔巴倚仗蛮力与丹药,尼禄沉溺虚名与奢华,而东方那位‘林冲君’化道留下的网,吕师囊的蹈刃智慧,还有这圣火、这盾牌背后的精神……究竟何种力量,才能在这纷乱世道中,成为真正的‘常道’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