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阁的晨雾带着海腥气,比福山的更黏腻些。汽车停在“吴氏七星螳螂武馆”门口时,木质门楣上的铜环还沾着露水,门侧两尊手持长枪的门神雕像,枪尖在雾中泛着冷光。武馆院里的青石板被海风蚀得发亮,正中央的空地上,七根碗口粗的木桩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布,桩顶各嵌着枚铜制星标,被晨雾浸得温润。
“吴老早!”张涛刚推开车门,就见个穿藏青短打的老汉从里院走出,肩上搭着块擦枪布,手背的老茧比铜钱还厚。正是柳老提及的吴青云,七星螳螂拳的传人。
吴老的目光没落在张涛身上,径直扫向林小羽——他刚下车,衣襟还带着赶路的褶皱,可皮肉下隐隐流转的劲气,竟让院角的铜铃轻轻晃了晃。“柳青山说你肉身能扛点穴刀?”吴老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粗粝却有力,“我这七星枪,专破硬功,要不要试试?”
林小羽拱手作揖,丹田盘古精血悄悄沉到脚底板,踏在青石板上竟没留半点痕迹:“晚辈林小羽,特来学七星螳螂,还请吴老指点。”他瞥向那七根木桩,“这便是练七星步的桩阵?”
“算你有眼力。”吴老转身往院里走,擦枪布往兵器架上一搭,露出架上十几杆长枪——枪身比寻常长枪短半尺,枪尖呈菱形,枪缨是暗红色的牦牛毛,“七星螳螂重‘枪点连环’,步踩七星位,枪扎七星穴,跟梅花螳螂的巧劲不是一路,得有硬底子撑着。”
陈默早扛着摄像机冲了进去,镜头对准那杆最显眼的白蜡杆长枪:“吴老,先给我们演示下基础枪势呗?全景拍桩阵步点,特写抓枪尖发力。”小赵蹲在“天枢”桩旁,便携机镜头贴得极近:“枪尖戳桩的瞬间可得拍清楚,星标的反光不能漏。”
吴老没应声,抄起那杆白蜡杆长枪,脚尖轻轻一点“天枢”桩的星标,身子突然拔起半尺,枪尖“唰”地指向“天璇”桩,枪缨都没晃一下。“这是‘踏星起手式’,步要准,枪要跟,像北斗星的连线,半点错不得。”他说着,左脚踩向“天玑”桩,枪尖突然下沉,对着桩身的星标轻轻一送——“笃”的一声,枪尖刚好戳在星标中心,桩身只微微颤了颤,“这叫‘星点枪’,用的是‘透劲’,枪尖入木三分,却不崩裂桩身。”
林小羽看得仔细,丹田精血顺着腿骨往上涌,皮肉泛起层淡青色的光。他学着吴老的样子踏上“天枢”桩,脚尖刚碰到星标,就觉一股暗劲从桩底传来——原来七星桩下埋着弹簧,踩重了会晃,踩偏了会斜。可他借着精血的柔劲卸了力道,桩身竟纹丝不动。
“步子再往左挪半寸,膝盖别往外撇!”吴老的枪杆敲了敲他的腿,“七星步要‘活中带稳’,像踩在浪尖上,既要跟着浪动,又不能被浪卷走。”
林小羽调整姿势,左脚轻提,精准落在“天璇”桩的星标上,同时右手虚握成枪势,对着“天玑”桩的星标虚点——动作虽慢,却暗合七星方位。吴老眼睛亮了:“寻常人得先在平地画星位练半个月,你这肉身竟能直接找着桩劲,不简单。”
张涛赶紧递上拍摄计划:“吴老,接下来练‘七星连环枪’吧?我们拍长镜头,从踏星步起势,到枪点七桩一气呵成。”
吴老把长枪递给林小羽,枪身入手沉甸甸的,白蜡杆带着温润的木质感。“连环枪要‘枪随步走,步随枪转’,踏完七桩,得扎出七枪,每枪都得戳中星标。”他自己也拎了杆枪,脚尖点“天枢”,枪扎“天璇”;脚踩“天玑”,枪戳“天权”——七步七枪,快得像流星划过,枪尖戳在星标上的“笃笃”声连在一起,竟像串珠子落地。
林小羽握着长枪踏上“天枢”桩,丹田精血顺着胳膊涌到枪杆,枪尖对着“天璇”桩的星标轻轻一送——“笃”的一声,星标上立刻多了个浅坑。他接着迈步,左脚踩“天玑”,枪扎“天权”;右脚踏“玉衡”,枪戳“开阳”——脚步越来越快,枪尖越来越准,七步走完,七颗星标上的浅坑竟连成了道弧线,刚好对应北斗七星的方位。
“精血能顺着枪杆走!”吴老的枪杆顿了顿,“我当年练这手,用了整整一年,你这是天生的枪坯子。”
接下来的两天,林小羽就在七星桩阵里练枪。早上踏星步找方位,中午对着沙袋练枪点,傍晚跟吴老拆招。那沙袋是牛皮缝的,里面填着铁砂混棉花,硬得像石板。林小羽的星点枪扎上去,牛皮只凹下个小坑,里面的铁砂却被震得聚成一小堆。“这是‘聚劲枪’,劲能透牛皮,却不伤棉花。”吴老用枪杆指着沙袋,“打在人身上,枪尖能点中穴位,却不穿皮肉,这才是七星螳螂的‘烈而不燥’。”
陈默的摄像机每天都对着沙袋拍,特写镜头里,林小羽的枪尖扎下去,牛皮上的坑越来越深,铁砂聚成的小堆越来越圆:“这镜头跟梅花螳螂的朱砂点镜头放一起,一个刚劲一个巧劲,绝了!”小赵则专拍桩阵里的枪势,镜头里林小羽的踏星步越来越快,枪尖的残影在七星桩间晃过,像道红色的闪电:“吴老您看,他的步点跟枪点完美合上了,星标上的坑都在同一个位置!”
吴老捋着胡子笑:“他这肉身能控劲,想透就透想聚就聚,换旁人,早把沙袋扎破了。”
第三天午后,武馆门口突然传来马蹄声,三匹黑马停在门口,下来五个穿褐色劲装的汉子,为首的人满脸络腮胡,手里拎着杆铁枪,枪身粗得像小孩胳膊,枪尖闪着寒光。“吴青云!听说你收了个好徒弟?”络腮胡嗓门洪亮,震得院角的铜铃叮当作响,目光落在林小羽身上,带着几分不屑,“我是青州‘铁枪门’的周虎,练了二十年硬枪,倒要看看七星螳螂的枪术有多厉害。”
林小羽刚练完连环枪,枪尖的露水还没干。他把枪往兵器架上一放,看向吴老:“吴老,这……”
“试试也好,烈劲得碰硬茬才见真章。”吴老往旁边让了让,枪杆指了指桩阵,“点到为止,别伤了和气。”
陈默赶紧调整摄像机角度,镜头囊括了整个七星桩阵:“小赵,拍清楚步点和枪点的配合,尤其是枪尖碰枪尖的瞬间!”小赵把便携机架在墙头:“放心,连枪缨的颤动都能拍着!”
周虎把铁枪往地上一顿,枪尖扎进青石板半寸:“我用‘猛虎三枪’戳你胸口膻中穴,你要是能接得住,就算你赢。”他说着,大步迈向桩阵,铁枪突然横扫,枪风带着呼啸声,像猛虎扑食。
林小羽也抄起白蜡杆长枪,摆出七星螳螂的起手式——双脚分踏“天枢”“天璇”两桩,长枪横在胸前,枪缨垂在肘边,正是“七星护胸式”。他看着周虎的枪势——比吴老的刚猛,却少了几分精准,是“蛮力枪”,讲究“一力降十会”。
眨眼间周虎就到了跟前,铁枪带着风声戳向林小羽的胸口。林小羽左脚轻提,踏向“天玑”桩,身子突然往右滑出一尺,同时长枪往上一挑——“当”的一声脆响,白蜡杆撞上铁枪,周虎的枪竟被挑得往上偏了半尺。“步子倒挺灵。”周虎哼了声,铁枪突然下沉,对着林小羽的膝盖戳来,“这招‘猛虎掏心’,看你怎么躲!”
林小羽不躲,丹田精血猛地聚到膝盖,皮肉瞬间绷紧如钢。周虎的铁枪戳在他膝盖上,竟像戳在了铁块上,枪尖“当”的一声弹了回来,震得周虎虎口发麻。“你这膝盖……”周虎愣了愣,往后退了半步,“怎么比石头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