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至韩破军主力接到张辽“阵斩成廉”捷报的那一刻。
没有任何庆祝,黑色洪流的速度反而再提三分!战马喷着灼热的白气,铁蹄踏碎官道的尘土,全军上下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速度抵达晋阳,与张辽前锋汇合,一举碾碎吕布!
然而,战争从不按单一剧本上演。
就在大军狂飙猛进,距离霸原尚有数十里时,前出的游骑如同幽灵般带回了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紧急军情!
“报——!霸原急讯!张辽将军前锋与吕布主力遭遇!吕布亲率四万大军出城野战,双方正在霸原血战!”
消息传来,韩破军猛然抬手,身后数万铁骑如臂使指,轰然刹住!只余战马焦躁的响鼻和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
“霸原…吕布…四万…”韩破军低沉的声音仿佛冰河开裂,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舆图在他脑中瞬间铺开,晋阳、霸原、双方兵力、吕布性格…所有信息如同碎片,在他那堪称恐怖的战场直觉下,瞬间拼凑出完整的图像!
几乎没有千分之一秒的迟疑,那柄血色长刀已然出鞘,刀锋撕裂空气,带着决绝的厉啸,瞬间点向虚空——一处指向晋阳,一处钉死霸原!
“韩六!”
“末将在!”巨熊般的悍将轰然应诺,独眼之中凶焰滔天。
“吕布倾巢而出,晋阳必然空虚!着你率一万‘狼牙’,抛弃一切辎重,只带三日干粮,直扑晋阳!我给你一天时间!破城,肃清,竖起狼旗!”韩破军的声音冰寒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若遇抵抗,无论军民,尽屠之!我要让并州人知道,违逆狼群,是何下场!”
“诺!城破旗立!挡者皆死!”韩六独眼凶光爆射,没有任何废话,猛地一抱拳,转身便如同移动的山岳,咆哮着点齐他那一万身披重甲、如同钢铁怪兽的“狼牙”精锐,脱离主力,以与其沉重装备不符的惊人速度,朝着西北方向的晋阳狂飙突进!他们每一步踏下,大地都在震颤,那是死亡行军的前奏。
“其余人等!”韩破军血刀回转,直指霸原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随我——踏破敌阵!”
“吼!狼王万岁!”
三万狼爪主力骑兵齐声咆哮,声浪震天动地!全军瞬间进入冲锋状态,铁蹄如雷,卷起漫天烟尘,化作一股无可阻挡的黑色毁灭洪流,朝着霸原战场侧翼,发起了石破天惊的致命一击!
……
视线转回尸山血海、杀声鼎沸的霸原。
当那低沉威严的狼嚎号角如同丧钟般敲响,当那面象征着绝对死亡与征服的玄色狼旗,如同乌云压顶般出现在侧翼地平线上时,吕布军原本还算严整的阵型,瞬间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侧翼!是狼王!韩破军的主力!”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完了!”
恐慌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并州军的士卒们,刚刚还在为温侯与张辽的惊天大战而振奋,此刻却如坠冰窟!侧翼暴露在养精蓄锐、挟横扫中原之威的狼群主力铁蹄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咔嚓!噗嗤——!”
骨骼碎裂声与利刃切割肉体的闷响,瞬间成为侧翼的主旋律!狼群骑兵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油脂,以最狂暴、最残忍的方式,狠狠楔入并州军的肋部!铁蹄践踏,马刀挥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混合着鲜血四处飞溅,瞬间就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缺口!
“韩!破!军!!”
战场中心,刚刚与张辽硬撼百余合、心中正为迟迟不能拿下这“叛徒”而焦躁的吕布,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他猛地一戟逼开张辽缜密的刀网,赤兔马通灵般人立而起,调转方向。
他血红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侧翼那杆如同梦魇般的玄色狼旗,以及旗下那个策马缓缓前行、玄甲血氅的身影!那个毁他基业,杀他大将,如今更要将他逼入绝境的死敌!
一股混合着滔天愤怒、刻骨羞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冰寒惧意,直冲头顶!
“张文远!你的头暂且寄下!”吕布野兽般嘶吼一声,再也顾不得张辽,百炼铁戟一摆,猛地一夹马腹!赤兔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化作一道撕裂战场的红色闪电,逆着自家溃兵的洪流,不顾一切地直冲那个带给他无尽噩梦的身影!
张辽勒住战马,长刀横于身前,胸膛微微起伏,冷漠地看着吕布发狂般冲向狼王的方向。他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接下来,是真正的王者舞台。
韩破军控着马缰,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踏碎山河的沉稳。血色长刀随意地拖在身侧,暗红的刀尖划过沾染血污和碎肉的土地,犁开一道清晰的、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深痕。他所过之处,无论是疯狂砍杀的狼群骑兵,还是亡命奔逃的并州溃卒,都如同遇到无形的壁垒般惊恐避让,仿佛他周身十丈,便是生与死的绝对界限!
吕布策马狂奔,百炼铁戟左右翻飞,将所有挡路者,无论是惊慌的己方士卒还是试图拦截的狼群骑兵,尽数劈飞、挑杀!他硬生生在混乱的战场上,用敌人的血肉和己方的尸体,铺就了一条笔直的血路,携着焚天之怒,直逼韩破军!
百步!
五十步!
十步!
“唏律律——!”
赤兔马一声震天长嘶,前蹄高高扬起,裹挟着万钧之势重重踏落,地面为之龟裂!终于在距离韩破军五步之外骤然停驻。吕布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风箱,赤红的双目死死钉在韩破军那冰冷的玄铁面甲上,无尽的杀意几乎要溢涌而出!
整个喧嚣的战场,仿佛以这两人为中心,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股无形却磅礴如海的恐怖压迫感轰然降临,笼罩了方圆百丈!前排的士卒,无论敌我,都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呼吸变得无比艰难,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空出了一片巨大的圆形地带。
尘埃与血雾在两人之间缓缓飘荡,阳光透过缝隙,照亮了他们兵刃上冷凝的血垢。
韩破军终于抬起了眼眸。那目光穿透面甲,冰冷、深邃,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仿佛亘古不化的寒冰,又像是俯视蝼蚁的神魔。
“吕布。”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清晰地传入吕布耳中,也传入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士卒耳中,“你的头,我要了。”
他血刀微微抬起,并非指向吕布,而是随意地划向晋阳的方向。
“若我估算无误,此刻,晋阳城头,插着的应是狼旗。”
“轰——!”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又如同最精准的利箭,瞬间刺穿了吕布最后的心防!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倚仗,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韩破军!!我誓杀汝!!!”
吕布彻底疯狂,理智被滔天的怒火和绝望吞噬!他周身的气势轰然爆发,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喷涌,狂暴的气流卷起地上的沙石向四周激射!他猛地一夹马腹,赤兔马化作一道撕裂视觉的红色残影!百炼铁戟高高扬起,戟刃汇聚了他毕生的武勇、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引动风雷之声,如同天罚降世,朝着韩破军当头劈落!这一戟,要将眼前之敌,连同这该死的命运,一同劈成齑粉!
面对这足以让山河变色、鬼神惊泣的绝杀一击,韩破军玄铁面甲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残酷的弧度。
他动了!
一直拖地的血色长刀发出一声兴奋的嗡鸣,骤然由极静化为极动!玄甲之下的肌肉瞬间爆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力量!长刀破空,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霸道的力量与速度,划出一道撕裂天地的血色厉芒,不闪不避,正面硬撼百炼铁戟!
“铛——!!!!!”
这一次的碰撞,超越了金属的交击!
那是如同两颗流星对撞,是天崩地裂的轰鸣!恐怖到极致的音浪实质般炸开,距离最近的数十名士卒耳膜瞬间破裂,七窍流血,惨叫着瘫软下去!
以两人为中心,一股毁灭性的气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将地面整整刮低了三寸!尘土、碎石、残肢、断刃被狂暴地卷上高空,形成一个死亡的真空地带!
刀戟相交之处,刺目的火星如同火山喷发般疯狂迸溅,照亮了吕布狰狞扭曲的面容,也映出了韩破军面甲下那双冰冷如狱、燃烧着无尽战意的眼眸!
霸原之上!巅峰对峙!双王相见!宿命对决!于此刻,以最狂暴、最血腥的方式,悍然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