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刚走到b馆门口，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训练室门没锁，我让技术组提前半小时进场做信号检测。】
她推开门，发现里面已经亮了灯。音响架旁边蹲着两个穿黑t恤的技术部男生，正低头检查线路。角落的监控显示屏闪着蓝光，画面分成四格，实时回传着训练室各个角度的画面。
“沈哥说了，今天起全程录像存档。”其中一个男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任何异常操作，马上能追溯。”
她点点头，把包放在长椅上，刚要换舞鞋，门口传来脚步声。
沈墨渊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密封盒，标签上写着“特制防滑底·定制款”。
“新舞鞋。”他递给她，“厂家直接寄到我宿舍楼下，全程没经别人手。”
她接过盒子，手指碰到鞋面时愣了一下：“这材质……怎么比之前那双软？”
“换了记忆棉内衬。”他说，“你上次练完说脚踝压得疼，我问了专业老师，说高强度旋转动作多的话，太硬的支撑反而容易扭伤。”
她抬头看他：“你还真去问了？”
“不然呢？”他靠在墙边，“我又不是只会说‘交给我’三个字。”
她忍不住笑出声，拆开包装试穿。鞋底贴合脚型的一瞬间，像是踩进了温水里，舒服得让她眯起眼。
“行吧，算你细心。”她站起身转了个圈，“不过你别以为送双鞋就能让我听你的。”
“听我什么？”
“你说要加练，还包场三小时。”她双手叉腰，“但我刚刚看音乐剪辑表，发现一个问题——原来的编舞节奏太稳了，像在走流程。可这次决赛提前，评委肯定更看重爆发力和记忆点。”
沈墨渊挑眉：“你想改？”
“不止是改。”她打开平板，调出一段视频，“我想换风格。”
屏幕上，她正在跳原定的独舞片段，动作流畅但偏古典优雅。她划到下一幕，播放了一段街舞比赛的混剪，几个女舞者用现代舞融合breaking的动作，力量感十足。
“我想把这支舞，从‘精致花瓶’变成‘炸场女王’。”
沈墨渊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所以你是嫌原来太甜了，不够酷？”
“甜可以，但不能只有甜。”她认真道，“以前我觉得跳舞是为了美，现在我知道，跳舞也是为了赢。我要让他们记住的不是姜氏千金的脸，而是我跳成什么样。”
他沉默片刻，转身走到音响前，拿起她的U盘插进接口。
“那你先跳一遍现在的版本。”他说，“我看看哪里能加料。”
她深吸一口气，站到中央。
音乐响起，是原版的钢琴弦乐组合，温柔绵长。她起势轻盈，旋转、伸展、控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可跳到第二段高潮时，她突然停住。
“不对。”她摇头，“这个抬臂动作太柔了，配上现在的氛围，像在求认可，而不是宣告主权。”
沈墨渊点头：“你要的是气场碾压，不是被欣赏。”
“对！”她眼睛一亮，“比如这里——”她走到音响旁，快速翻找文件，“我把第三段主旋律换成电子鼓点混合古筝，节奏提速15%，再加一段地板动作。”
“地板动作？”他皱眉，“你之前没练过breaking。”
“我可以学。”她语气坚定，“陆羽上学期选修课教过一点基础，我去蹭过两次。”
“陆羽？”他语气淡淡，“那个总在你朋友圈点赞的学长？”
她噗嗤一笑：“你现在吃醋？人家只是社团指导，又不是私教。”
“我不是吃醋。”他抱臂，“我是担心你临时改动作，受伤风险翻倍。”
“所以才需要你看着。”她眨眨眼，“你不是说要全程守护吗？守就守到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来试试你的新编排。”
她重新站定，按下播放键。
音乐骤变，低音炮轰鸣般炸开，夹杂着清冽的古筝扫弦。她猛地甩头，肩膀带动手臂发力，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般震颤起来。接着是一个快速侧滑步接单手撑地，身体几乎贴地旋转。
“停！”沈墨渊突然出声。
她收势不稳，膝盖磕在地板上。
“疼吗？”他几步上前。
“没事。”她揉了揉膝盖，“就是有点没掌握好重心。”
“你刚才那个地板动作太急了。”他蹲下身，“手腕承重不够，万一滑一下，整条胳膊都可能拉伤。”
“那怎么办？我不想删掉。”
“不删。”他思索几秒，“改成双掌过渡，配合屈膝缓冲，再借力推起。这样安全，视觉冲击也不弱。”
他站起来，竟真的脱了外套，示范了一遍。
她瞪大眼：“你会跳这个？”
“高中参加过一次慈善汇演。”他轻描淡写，“临时被拉上去救场。”
她笑出声：“沈大少爷还有这种黑历史？”
“现在不是多了个新女友想炸场吗？”他扯了扯嘴角，“老本行翻出来凑个数。”
她心里一暖，重新站好位置。
这一次，她按照他的建议调整动作。双掌落地时稳稳撑住身体，腿部顺势展开，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弧线，再借力弹起，完成一个利落的翻身站立。
“可以。”沈墨渊点头，“再来一遍，速度提上去。”
她连续练了三遍，额头冒汗，呼吸略显急促。
“歇会儿。”他递来一瓶常温水，“别一口气把自己逼垮。”
她拧开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偷偷改了我的音乐文件？”
他瞥她一眼：“我看你不顺眼的那段旋律太拖沓，把副歌前置了，还加了段变速处理。”
她赶紧拿回平板一看，果然发现时间轴被重新剪辑过，节奏衔接更紧凑，情绪推进也更有层次。
“你什么时候动的手？”
“你换鞋的时候。”他耸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盯着屏幕，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套编排比原来的更有杀伤力。
“沈墨渊。”她抬头，“你该不会……其实是个隐藏舞王吧？”
“不是。”他回答得很干脆，“我只是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也知道对手怕什么类型。”
“什么意思？”
“你原来的舞，像一幅工笔画，漂亮但可复制。现在的版本，是你自己的表达——有攻击性，有态度，没人敢随便模仿。”
她怔住。
这话像是点评，又像是一种肯定。不是对她家世的恭维，也不是对外貌的夸赞，而是真正看懂了她想成为什么样的舞者。
“那……”她声音轻了些，“如果我最后没拿第一呢？”
“那就拿第二。”他说，“然后明年再来，直到他们习惯你站在最高处。”
她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假装整理鞋带。
“别煽情啊。”她嘟囔，“我才跳了几分钟，你就开始给我铺未来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接下来怎么练？要不要我把技术组留久点？”
她想了想，抬头笑道：“先别急着加难度。我们先把新风格的前六十秒定下来，确保每个动作都能稳住。”
“行。”他走向音响，“这段变速节拍我再微调一下，让你更容易卡点。”
她活动着手腕，重新站到中心位置。
音乐再次响起，节奏强劲有力。她闭眼一秒，再睁眼时，眼神已不一样。
不再是那个被人议论的校花，也不是谁口中“靠背景上位”的富家女。
她是姜悦兮，要在这场比赛里，跳出属于自己的路。
沈墨渊站在角落，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当她完成第一个高难度衔接动作时，他嘴角微微扬起。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一条未读消息。
他看了一眼，没有点开。
而是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继续注视着她在灯光下跃动的身影。
她跳到一半，忽然冲他喊：“喂！别光站着看，来帮我数拍子！”
他应了一声，走近几步，开始跟着节奏轻敲墙面。
“一二三、四五六……”
她的动作随着他的节拍愈发流畅。
就在最后一个转身即将完成时，她脚下微微一滑。
沈墨渊立刻伸手扶住她腰侧。
她站稳后没松开，反而笑着仰头：“下次能不能别穿这么滑的鞋来看我跳舞？”
“下次我打赤脚。”他低声说。
她笑得差点岔气。
远处，监控屏幕静静记录着一切。
灯光下，两人的影子短暂交叠在一起。
她抬手擦了擦汗，正准备再来一遍，却发现音响里的音乐突然卡顿了一下。
屏幕闪烁，播放进度条跳动半秒后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