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苗趁机又给村民们洗脑,要让孩子们多读书,以后作坊会做大做强,需要人才,而读书多读书好的人自然算陈苗趁机又给村民们洗脑,要让孩子们多读书,以后作坊会做大做强,需要人才,而读书多读书好的人自然算是人才,以后能给作坊做掌柜、账房、管事。
人群更沸腾了,有几辈人还没分家的,当下就利落的找村长给分家,这样每个小家都能认一股。家里人口少的就捶胸顿足,哭自己爹娘怎么就死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还小的分不了家。
陈苗一边帮着村长统计要分家的村民们,帮他们算怎么投资最合理;一边又要把做粉条的棚子搭起来,烘房也要再做一批能烘干粉条的架子,把烘房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烘房呢属于陈家的产业,陈苗干脆把烘房这块归到集体产业里面,做为陈家投资的一部分,以后啊,老李头再给烘房烧火就不是给自家烧了,而是给仁义村的作坊烧的,是可以拿工钱的。
吕县令见证了大梁的第一个村庄级别的股份制公司成立,感觉这两天的经历颠覆了自己以前对普通老百姓的认知。
他研究了陈家拿出来的,关于番薯作坊的规章制度。这个规章制度,大到作坊的经营、运行,员工的选拔、权益,工资薪金的发放,卫生安全;小到进入作坊的着装要求,工作时长,工位上物品的摆放,都有具体的要求。不光约束了村民和工人,还约束了所谓的董事、股东。
吕县令觉得这个制度已经考虑的很全面了,只要照着上面的做,这个乡村作坊只要能卖出货,还真能一直经营下去。他昨晚吃过那个番薯粉条了,应该是不愁卖。
再看本子的最后一行,写明这本制度还只是初版,以后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更改,不过也有要求,要经过股东大会投票,半数通过后才能增减。
制定这本规章制度的人思虑的还真是全面。
“爷,这个村子的人真团结。”吕县令的常随是吕父特意给他挑的,他会细心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尽责的告知主人。
“是团结,”吕县令目光凝在了人群里小小的身影,今日之前只觉得陈家的这个小姑娘只是爱装小大人样儿,没想是个内里藏秀的,“爹给我选的下放的地儿还真是藏龙卧虎。”
常随瞅瞅吕县令,眼里满是疑惑。藏龙卧虎?这村里除了陈先生看着是个人才,其余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哪有什么龙啊虎的?他实在没瞧出来,便小声问:“爷说的是陈先生?”
“你觉得呢?”吕县令反问常随。
常随想了想点头道:“陈先生有学识,有胆识,还能御下,在这小小村子里确实埋没了人才。”
“是啊,我请他做我的幕僚,却被他拒了,若我是他,能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大概也不愿去做一个困于案牍、仰人鼻息的幕僚。”吕县令叹道。
“是陈先生目光短浅了,做爷的幕僚,假以时日爷请老爷举荐,去他处做一知县,从此也算改换了门庭。比在乡间开作坊,世人多数还是愿意做爷的幕僚的。”常随听出来吕县令语气里的惋惜,小心翼翼的提议,“不若爷跟陈先生透露一下老爷的身份,小的想陈先生是个识时务的。”
“不必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以后不要总想将我爹搬出来,爹在朝中已经举步维艰,将我送到这远离朝堂的地方已是他的选择,万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常随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抽动,心里想:爷,你也知道老爷再朝中的处境,那为什么之前还搞那么大的动作,把勉县搅的天翻地覆?明明之前说好的徐徐图之。唉,他们当下人的真难,给总爱出其不意的主子当下人的更难!
“你没看出来就算了。”吕县令摆摆手,“你再去采买些礼物送与陈家,我想留下来看看他们的作坊是怎么建起来的。多买些猪肉,陈家娘子做的肉很是好吃。”
“是。”常随知道自家爷的吃货属性,心里已经在盘算不能光买猪肉,干脆买个一腔羊肉,牛肉要是能弄来也弄些。昨晚爷睡的被褥还是薄了点,是回县城拿一套呢还是就在镇上买,只隔了一座桥,要不还是回县城?
吕县令不知道他的常随心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整了整衣襟,抬步往陈苗那边走去。
小姑娘正在给一户三世同堂抄录分家的契书,他们签字画押后交给村长,赶明儿村长找里正统一办理。
办了分家文书的爷孙父子兄弟各个眉笑眼开,家里的女人也其乐融融。
吕县令不知道他们高兴些什么。一个县的税务除了人丁税,还有户赋和徭役,想想看这些村民都分了家自立门户,那来年不就要多交户赋,还要多出徭役了?
他正想着呢,只听陈苗已经在叮嘱他们明年他们一家人要多支出多少户赋,要是服徭役又是要出几个人,想用钱代替服役则要缴纳多少钱。“这是今年衙门定的价钱,我爹说新县令既然把之前衙门里的蛀虫都绳之以法了,肯定是个好官,好官自然不会再加税,说不定还会减税。吕先生,您是住在县城的,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苗习武,耳聪目明的,早就察觉到了吕县令的注视,他往自己这边走她也知道。只是发动全村集资开作坊是件大事,万事开头难,陈苗不放心让刚学了什么叫集体经济的陈斗一人挑大梁。既然吕县令好奇,那就把他也拉下水,让他在政策上能支持的就多支持些。
古代的县令跟现代的县长可不一样。县令那是一县父母官,集军政和司法大权于一身,什么进城税、单身税、鼠雀耗、火耗都是县令一句话的事,搁现代,谁敢明目张胆的搜刮民脂民膏?
再说了,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在勉县,新县令算强龙,那些家族世代居住在勉县的县丞、主簿算是地头蛇吧?新县令不是说灭就给灭了,可见新县令不是一般的强龙。该抱大腿的时候,陈苗是会毫不犹豫选择抱大腿的。
陈苗话音落时,村民们眼神齐刷刷地望向吕县令。
吕县令差点以为自己马甲掉了,不过小丫头眼底藏不住的笑意,让吕县令知道自己被她利用了。真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啊。
算了,自己本来就打算来年把前任县令制定的那些巧立名头的杂税停掉,何不现在就开始放出风声,让老百姓们提前知道这个好消息。
“你说的对。据我所知,新来的县令大人已经在核算历年来的税务,从贪官那儿收缴来的真金白银,除了要上缴三成给国库,剩下的七成全部拿来建设勉县,县令说银子够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税用不上了。”吕县令缓步走到近前,目光扫过围拢的村民,说出了让他们振奋的话。
吕县令的话音刚落,晒谷场上静得能听见风吹过麦秸垛的轻响。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眼里先是不敢置信的茫然。天啊!新县令不加征赋税,还要停掉他们交了好些年乱七八糟的税,真的是青天大老爷啊!
有人喊出了青天大老爷,此起彼伏的青天大老爷响起。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去,朝着县城的方向磕头。
吕县令垂眸与站起来的陈苗对视。
陈苗伸出右手,四指紧握,竖起大拇指,朝吕县令比了一个赞。
吕县令不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看陈苗笑的人畜无害,他也伸手给陈苗点了一个赞。
这样的吕县令,真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