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休命从坟包后探出头：“前辈果然厉害！”
待看清两人惨状，他挠挠后脑勺：“你们...还好吗？”
“唔，暂时还没死透。”沈灵曦扶着墓碑晃晃悠悠站起来。
空中突然传来呜咽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
纪轻轻站在原地任由雨水冲刷，嘴里还嘀咕：“怎么还哭了起来……。”
而地面被雨水腐蚀得滋滋冒烟，另外三人手忙脚乱撑起防护罩。
“这雨竟然会腐蚀灵力！”
顾休命的防护罩迅速消融，只得疯狂输出灵力续杯。
白慕凝重道：“那是他的技能，吞雨！”
白慕昂头看着空中巨大的孩童的脸，又看了看纪轻轻，“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他到底什么修为？！”
“啊，问我的吗？我也不知道”
顾休命不确定的回答了一下，白慕没有说话再说话，而是紧紧的盯着空着，
“哎，真没有欺负你，你哭什么？”
纪轻轻看他还在哭了，愣了一下，孩童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哭泣，纪轻轻纠结，她没有哄过小孩
“你再哭，只能打到你不哭了！”
孩童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更惊天动地的嚎啕。
纪轻轻扶额叹气，深吸一口气吼道：
“停——！”
这声呵斥化作金色音浪直冲云霄，竟把漫天哭嚎硬生生堵了回去。
雨水瞬间蒸发，空中那张巨脸迅速收缩，最后“噗通”两声，变成原先那对唱歌谣的诡异童子掉在地上。
两个瓷娃娃般的孩子歪头盯着纪轻轻，瞳孔黑得不见底。
顾休命赶紧凑到纪轻轻身边，却被她抬手拦住：
“退后点，待会打起来顾不上你，小心直接嘎了。”
顾休命委屈巴巴地往后挪了一步，活像被抢了骨头的小狗。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纪轻轻掸了掸衣袖。
两个童子突然同步歪头，嘴角咧到耳根：
“嘻嘻嘻——”
整片天空应声翻涌，黑云中浮现无数双血红眼睛。
“汝，是谁？”
红衣男子如鬼魅般浮现在两个孩童身后，白玉面具上虽无眼孔，纪轻轻却清晰感受到那道审视的视线。
“放心，不会妨碍你要做的事。”
纪轻轻答非所问，笑眯眯的回答，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嗯？”
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尾音，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纪轻轻揉了揉耳朵，满脸无辜：“真的。”
“汝，是谁？”红衣男子重复问道，每个字都带着冰碴。
“吾乃闲人一个。”
纪轻轻笑眯眯地拱手，仿佛在街边与人寒暄。
“闲人...”红衣男子轻哼一声，滔天威压应声而至。
纪轻轻连衣角都没飘动一下，反而好奇地回头看了看——身后三人已五体投地，顾休命的脸正与泥土亲密接触，沈灵曦在挣扎间啃了满嘴草屑，连最清冷的白慕都在用指尖抠着地面艰难喘息。
“阁下...”纪轻轻转回头，真诚建议，“献祭并不是这般……”
白玉面具微微偏移三寸，连那两个诡异童子都默默后退了半步。
红衣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纪轻轻身后，指尖几乎触到她的衣袂。
“啧，走路都没声儿的？”纪轻轻唇角微勾，身形已出现在十丈高空。
红衣男子如影随形，两人在空中化作一红一金两道流光。
速度快到极致时，竟像是苍穹睁开了无数诡谲的异色瞳仁。
“这和尚究竟什么来头？”沈灵曦瘫坐在地，胡乱抹了把嘴角的血迹，“跟圣人境打得有来有回，修真界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顾休命揉着发闷的胸口接话：“我只知道是前辈救了我。”
“救你？”沈灵曦狐疑地打量少年，“你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目光扫过对方平平无奇的根骨，翡翠眸子里满是困惑。
对面两个童子突然同步歪头，脖颈发出枯枝折断的脆响。
他们完全无视地上三人，漆黑的眼珠直勾勾追随着空中战局，嘴唇翕动间溢出破碎的音节：
“尊主...饿...吃...光...”
顾休命默默往白慕身边挪了挪：“前辈应该...带够干粮了吧？”
就在这时，空中金芒大盛，隐约传来纪轻轻清越的调侃：
“施主，你这追人的架势——是打算碰瓷吗？”
红衣男子攻势如潮，虽未祭出法相，每一招却都直取要害。纪轻轻在漫天杀招中穿梭，衣袂飘飞如同闲庭信步。
“你这人怎么不讲武德？”她侧身避开一道血色锋芒，“我好歹是个出家人，打打杀杀多不文明。”
见对方毫无反应，纪轻轻突然吐出两个字：
“巫族。”
红衣男子身形骤停，面具后的视线陡然锐利：“汝，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纪轻轻理了理被劲风吹歪的衣领，“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两人悬停在空中，下方观战的三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巫族不该惩罚自己。”
纪轻轻想起天梯上那个老头的嘱托，原封不动地转达。
红衣男子沉默良久，指节捏得发白：“呵，巫族从未自罚！”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纪轻轻耸耸肩，作势欲走，“反正话带到了。对了，还有千年后的大劫——”
她突然回眸一笑，指尖凝出一缕金光点在对方面具上：
“那老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红衣男子猛地后退半步，白玉面具应声裂开一道细纹。
红衣男子倏然扣住纪轻轻手腕，两人瞬间出现在葬神渊石碑前。
森然阴气如实质般缠绕着斑驳石面，上面二字仿佛随时会渗出血来。
你可知，巫族早已没有活人。
红衣男子指尖抚过石碑，声音里凝着化不开的冰霜，我们靠吞噬阴气苟延残喘，连站在阳光下的资格都没有。
纪轻轻垂眸看向对方苍白到透明的手指，腕间传来的寒意让她微微蹙眉。
这样不生不死地困在葬神渊，你说不要自罚？红衣男子突然轻笑，指节重重抵在石碑上，当年选择永世守护这里的巫族......又凭什么需要自罚？
石碑突然震动起来，无数暗红纹路自他掌心蔓延，整个渊底响起万千亡魂的哀鸣。
远处两个童子齐刷刷跪伏在地，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纪轻轻忽然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金光乍现：有生命！
红衣男子面具下的目光骤然锐利。
红衣男子死死盯着纪轻轻，面具下的视线几乎要凝成实质。纪轻轻却浑不在意地甩开他的手，搓了搓胳膊：
“你们巫族是不是都这么冰？夏天倒是不错，冬天可就遭罪了。”
她边说边退到安全距离，才慢悠悠道：“你可知因果轮回？你们巫族，其实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在哪？”红衣男子声音发颤，周身阴气翻涌。
“就在此地。”
“你骗我！”
红衣男子周身瞬间掀起狂风，整个葬神渊飞沙走石。
纪轻轻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他：“本来还觉得你挺沉稳，现在发现也是个急性子嘛。”
话音未落，只见红衣男子身后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阴鬼，个个青面獠牙，发出令人牙酸的哀嚎。
“卧槽……槽啊！”
纪轻轻吓得一个箭步窜到石碑后，探出半个光头，“那、那啥，你不讲武德！快让它们消失！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那个生命了！”
红衣男子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和尚居然怕鬼。
他轻轻摆手，阴鬼瞬间化作青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