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打开的洞口后,并非预想中更狭窄的通道,而是一片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
一股带着古老铁锈和尘埃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袂翻飞。脚下的冰层在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虚空。他们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世界的边缘。
路明非手中碎片的光芒,在这里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脚下延伸出去的一条狭窄的、仿佛由某种黑色岩石天然形成的桥梁。石桥向下微微弯曲,通往黑暗的深处,看不到尽头,两侧就是无底的深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比之前通道中的寒冷更加沉重,仿佛整个空间都凝固了,每吸入一口空气都带着粘滞的阻力。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持续不断,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这地方……不对劲。”凯撒紧握着狄克推多,海蓝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无尽的黑暗,他的直觉在疯狂预警。这里的气息,比面对龙王诺顿时更加古老,更加……混乱。
楚子航没有说话,但村雨已然横在身前,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进入了最佳的临战状态。这里的空气中充斥着狂暴而陌生的龙族威压,让他体内的龙血都感到了本能的躁动与不适。
林弦手中的探测器发出了急促而轻微的“滴滴”声,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能量读数……混乱!多种高能反应正在前方深处汇聚!生物信号……无法解析!结构不稳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小心,这里的环境参数极其异常,可能存在空间扭曲或强能量场。”
路明非站在石桥的起点,黄金瞳静静燃烧,凝视着黑暗深处。那份从冰壁记忆中汲取的冰冷仇恨,似乎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神贯注的警惕。他能感觉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聚合,带着令人厌恶的、扭曲的生命力。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的空洞感——伪神本能对“食物”的渴望,也开始悄然滋生。
“跟着我,别掉下去。”路明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率先踏上了那座仅容一人通过的黑色石桥。
石桥不知由何种材质构成,触感冰冷而坚硬,表面粗糙,踩上去还算稳当。但在两侧无尽深渊的映衬下,行走其上,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下方吹来的阴冷气流,带着嘶嘶的声响,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在试图将人拉扯下去。
四人排成一列,路明非打头,楚子航紧随其后,接着是林弦,凯撒殿后。他们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沿着石桥向下深入。
越往深处,那股低沉的嗡鸣声就越发清晰,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如同无数野兽混合在一起的、压抑的咆哮与嘶吼。空气中的龙族威压也变得越来越强,不再是单一的压迫,而是充满了狂暴、混乱、以及一种……不协调的拼凑感。
“看前面!”林弦突然低呼一声,抬手指向前方。
在碎片光芒所能抵达的极限距离,黑暗似乎变得淡了一些。隐约可以看到,在石桥的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加巨大的、悬浮在虚空中的黑色平台。而平台的上空,有东西在蠕动。
那是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石油般的黑暗物质。它似乎在自行旋转、翻滚,内部不断凸起各种扭曲的、不成形的轮廓——有时像是巨大的利爪,有时像是布满骨刺的尾巴,有时又像是多个头颅在相互撕咬。无数暗红色的光点在黑暗物质中明灭闪烁,如同疯狂的眼睛。
“这就是……能量源和生物信号的来源?”林弦的探测器对准那片黑暗物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生命形态……无法定义!能量构成……是混合体!至少两种……不,可能是更多种强大的龙族本源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极不稳定!”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片黑暗物质猛地剧烈翻腾起来!更加清晰的咆哮声从中炸开,带着痛苦和愤怒。暗红色的光点骤然大亮,映照出了它部分真实的面貌——那仿佛是两条……或者更多条巨龙的身躯被某种力量蛮横地撕碎,然后又胡乱地拼接、融合在一起形成的怪物!破碎的鳞片、扭曲的骨骼、断裂的龙翼……所有的一切都混乱不堪,只有那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恐怖威压是真实不虚的。
“初代种……融合体?”楚子航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紧了村雨。他经历过许多战斗,但眼前这种违背常理的扭曲存在,还是让他感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
“看来,这就是守护最后碎片,或者说是被这里的封印异变催生出来的东西。”凯撒啐了一口,狄克推多斜指前方,“真是恶趣味的造物。”
路明非的黄金瞳死死锁定着那团扭曲的融合体,他体内的伪神本能发出了更加清晰的信号——饥饿!并非对普通食物的渴望,而是对那团混乱而强大的龙族本源的吞噬欲望!那东西虽然扭曲,但蕴含的能量极其庞大,对他而言,是难以抗拒的补品。他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底的金色光芒越发炽亮。
似乎是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尤其是路明非身上那股令它本能感到威胁又渴望的奇异波动,空中的融合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混合咆哮!它那庞大的、不成形的身躯猛地从平台上空扑了下来,并非飞掠,而是如同沉重的陨石般砸向狭窄的石桥!
“散开!”路明非低喝一声,却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扑下的阴影冲了上去!他左手紧握碎片,右拳猛地挥出,一股无形的、带着吞噬属性的力场向前轰去!
“轰!”
融合体砸下的巨大冲击力与路明非的力场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石桥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