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抱着红羽公鸡穿过窄巷,墙根的青苔蹭得裤脚发潮。尽头的铁门虚掩着,门后传来洗牌声和粗粝的笑骂,混着一股淡淡的鸡粪味——这就是焦兵的“斗场”,藏在老城区深处的院子,只有熟人才知道暗号。
他刚推开门,门旁就站起个纹着过肩龙的壮汉,胳膊比林默的大腿还粗。“暗号。”壮汉的声音像磨过砂纸。
“点鸡换酒。”林默扬了扬怀里的鸡,红羽在阴影里泛着暗金光泽。
壮汉瞥了眼鸡,侧身让开。穿过前院,第二道院里突然静了——竹躺椅上的胖子慢悠悠坐起来,正是焦兵,脑袋大得像搁在脖子上的冬瓜,肚子把绸衬衫撑得发亮。旁边的包矮子搓着牌,抬头见林默,嗤笑一声把牌甩在石桌上:“又来个送钱的?”
林默没理他,径直走到院中央,把鸡往地上一放。红鸡刚落地就抖了抖羽毛,颈羽瞬间炸开,对着角落里的鸡笼连叫三声,清亮得像碎玻璃划过金属。
“这鸡……”焦兵眯起眼,原本耷拉的眼皮突然抬起来,“毛色不对啊。”
包矮子凑过来,手指几乎戳到鸡头上:“红得发假,怕不是染的?”他昨天输了只黑鸡,正窝火,说话带着刺,“我看是菜市场捡的淘汰鸡,来这儿充数的吧?”
林默掏出手机,点开银行余额界面亮给焦兵看:“一百万,够不够下注?”
焦兵的目光在数字上粘了三秒,突然笑了,肚子上的肉颤了颤:“年轻人倒是爽快。规矩懂?赢了抽一成水,输了概不赊账。”他冲包矮子抬下巴,“矮子,你那只‘黑煞星’不是昨天刚赢了场?陪这位玩玩。”
包矮子眼睛一亮,颠颠地跑到后院,抱出只黑鸡来。那鸡比林默的红鸡矮半头,羽毛像刷了墨,喙尖却泛着惨白,一看就是常年斗鸡的狠角色。“瞧见没?”包矮子把黑鸡往地上一放,“这货上周啄瞎了三只鸡的眼,你那红毛怪要是能撑过三分钟,我算你赢!”
林默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指尖在红鸡的冠子上轻轻一抹——那是他早上抹的特制药膏,混了薄荷和雄鸡血,能让鸡保持亢奋却不狂乱。红鸡突然对着黑鸡弓起脖子,翅膀半张,像团蓄势待发的火焰。
“开始!”焦兵一挥手。
黑鸡像颗黑炮弹似的冲过来,喙直取红鸡的眼睛。林默的红鸡却没动,直到黑鸡离它只剩半尺,突然侧身一滑,翅膀带着风扫过黑鸡的脸。黑鸡扑了个空,刚转头,红鸡的喙已经啄在它的鸡冠上,快得只留下一道红影。
“好!”焦兵猛地坐直了。
黑鸡痛得直跳,转身想反扑,红鸡却像粘在了它身后,不管它怎么转,总能精准地啄在它没防备的后颈。包矮子急得跳脚:“啄它!用爪子扒它!”可黑鸡的动作越来越慢,后颈的羽毛簌簌往下掉,渗出点点血珠。
突然,红鸡往后一跃,拉开距离,然后像支红色箭羽冲出去——不是啄,而是用翅膀狠狠扇在黑鸡的侧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黑鸡像被抽飞的石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晃了晃,直挺挺倒下去,鸡冠歪向一边,再也没动。
全场静了三秒。
包矮子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突然抓起石桌上的牌砸在地上:“不可能!你给鸡喂了药!”
林默站起身,红鸡自动跳到他脚边,用喙轻轻蹭他的裤腿。“焦总这里有验鸡的兽医吧?”他声音平静,“现在验,要是有问题,我这一百万归你。要是没问题……”他看向包矮子,“刚才的话,是不是该收回?”
焦兵冲里屋喊了声“李兽医”,很快走出个戴眼镜的老头,拎着个铁盒子过来。他翻了翻黑鸡的眼皮,又检查了红鸡的嗉囊,最后摇摇头:“黑鸡是伤重晕了,红鸡没毛病,体质好得很。”
包矮子瘫坐在石凳上,嘴里还嘟囔着“邪门”。焦兵却哈哈大笑,拍着林默的肩膀:“好小子!这鸡叫什么名?我出五十万买了!”
林默弯腰抱起红鸡,红羽在阳光下闪着金芒。“它叫金翎。”他淡淡道,“不卖。”
“那我加一倍!”焦兵眼睛发亮,像看宝贝似的盯着金翎,“或者,我用三只常胜鸡跟你换,再送你个市区的铺面!”
林默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了震,是林薇发来的消息:“贺长子带了只白鸡来踢馆,说要挑战你的金翎!”
他抬头看向焦兵,嘴角勾起一抹笑:“卖不卖鸡的事暂且不说——焦总,敢不敢再赌一场?贺长子的鸡,我接了。”
焦兵的胖脸瞬间涨红,拍着大腿站起来:“好!就冲你这股劲,我赌你赢!输了算我的,赢了,贺长子那批藏酒归你!”
金翎突然对着院门的方向叫了一声,清亮得像在宣战。林默摸了摸它的羽毛,心里清楚,这只被他偷偷换了血统的“普通斗鸡”,今天要在这老院子里,彻底搅翻贺长子的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