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赵不凡已背着竹篓站在忘忧谷的田埂上。露水打湿了裤脚,带着清晨的凉意,他却觉得比在焚天宫时浑身舒坦。
“新来的,这边的灵麦该除草了。”药农李伯递来一把小锄,“记住了,只能用手拔,不能动灵力,不然谷里的灵壤会生气的。”
赵不凡接过锄头,指尖触到粗糙的木柄,突然想起昨日在藏经阁看到的那卷竹简。他蹲下身,看着土里冒出的杂草,学着李伯的样子,捏住草茎最根部,轻轻一拔——草连根带土被拽起,留下一个小小的坑。
“对喽,就得这样。”李伯在一旁笑道,“这灵麦娇气,用灵力薅草,草死了,麦根也得伤着。”
太阳爬上山头时,赵不凡的额头已沁出薄汗。他直起身捶了捶腰,转头看见付亚丽正蹲在不远处的药田边,手里捏着一株刚采的“凝露草”,对着晨光看它叶片上滚动的露珠。
“看出什么了?”赵不凡走过去。
“你看这露珠,”付亚丽指着叶片,“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七种光,丹堂的师兄说,用这种草炼丹,火候差一丝都不成。”她指尖轻轻碰了碰露珠,露珠滚落,没入土里,“以前总觉得炼丹靠灵力催就行,哪知道还得看时辰、看光线。”
赵不凡笑了,从怀里掏出块干饼递过去:“歇会儿吧,李伯说这草得等露水干了才能采,急不来。”
两人坐在田埂上啃着干饼,远处传来演武场的喝喊声。付亚丽望着那个方向,突然道:“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内门?”
“不知道。”赵不凡咬了口饼,“但我觉得,在这里就算一直当外门弟子,也不算坏事。”
正说着,一个蓝衫弟子扛着药篓从旁边走过,篓子里装着刚采的“醒神花”。他看到赵不凡,笑着打招呼:“赵兄,今天进度怎么样?我昨天拔草慢了,被李伯罚多翻了半亩地。”
“我这才刚弄完半垄。”赵不凡回以一笑。
“不急不急,”蓝衫弟子摆摆手,“我刚来那会儿,拔草把灵麦苗当草拔了,被罚抄了三遍《灵植图谱》呢。”他指了指自己的外门玉牌,“你看,这牌子虽小,能在万星阁待着,比什么都强。”
赵不凡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沾着泥土的手。掌心的茧子换了种模样,不再是铁链磨出的硬茧,而是握着锄头、翻动书页留下的,带着草木的清香。
傍晚收工时,李伯检查完他们的劳作,点点头:“嗯,今天的灵麦没伤着根。”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野果,“这是‘忘忧果’,吃了能睡个好觉。”
赵不凡将野果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付亚丽。果子入口微酸,回味却带着清甜,顺着喉咙滑下去,白天的疲惫仿佛真的被抚平了。
回到外门弟子的住处,院子里已亮起灯。几个弟子围坐在石桌旁,借着月光讨论白天学到的剑法。赵不凡走过去时,他们笑着挪出个位置:“赵兄,来看看这招‘流星赶月’,我总觉得剑尖的角度不对。”
赵不凡凑过去,拿起地上的木剑比划:“是不是这样?昨天在藏经阁看到的图谱上,这里要沉肩……”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木剑划过空气,带着轻微的风声。没有灵力碰撞的轰鸣,却有种踏实的热闹。赵不凡忽然觉得,外门弟子这四个字,没什么不好。
至少在这里,每一滴汗水都有意义,每一点进步都被看见。所谓的修行,或许从来都不在高处,而在这沾满泥土的指尖,在这反复琢磨的剑招里,在这分享野果的清甜中。
他摸了摸腰间的外门玉牌,冰凉的玉质仿佛也染上了一丝暖意。明天,大概还要早起拔草吧。赵不凡想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