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o!!”赵铁柱的骂声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真他吗是柄好刀啊”。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终于稀疏下来,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硝烟、以及焦糊的皮肉恶臭,混合着粘液被烧灼的刺鼻酸腐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地狱特有的气息。
临时构筑的防线,依托着几栋相对完整的、布满弹孔和爪痕的混凝土建筑残骸。
暗红色的南城守卫军军旗被粗暴地钉在一根扭曲的钢筋上,在夹杂着灰烬和血腥味的风中猎猎作响。
旗帜上布满了破洞和焦黑的痕迹,却倔强地宣告着这片被污秽浸透的土地上,人类的存在。
防线外,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破碎的怪物残骸层层叠叠,粘稠的暗绿色、紫黑色血液混合着泥浆,汇聚成令人作呕的溪流,缓缓流向中心那个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
硝烟尚未散尽,焦黑的土地上还零星燃烧着火焰,映照着这片刚刚被铁与血短暂“净化”过的地狱一角。
“稳住!警戒队形!别他吗松懈!清点弹药!救治伤员!”
赵铁柱的咆哮声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浓重的喘息和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靠在一堵布满裂痕的断墙后,动力装甲左臂的护甲被某种强酸腐蚀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扭曲的液压管线,正嘶嘶地冒着白烟。
他右肩的装甲则被彻底撕裂,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被紧急医疗凝胶糊住,鲜血依旧不断渗出,将暗红色的军装染成更深的紫黑。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防线外那片死寂的尸骸,以及更远处深渊边缘翻腾的诡异血雾,如同随时会扑出的受伤猛虎。
“赵头儿!你的伤”一个医护兵试图靠近。
“滚!死不了!”赵铁柱粗暴地挥开他沾满血污的手,声音嘶哑,
“先救重伤的!老子还能扛!”他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按在腰间那把重型手枪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距离赵铁柱不远,临时用几块扭曲的金属板围起来的“医疗点”内,气氛更加压抑。
秦羽被小心地平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装甲板上,厚重的“堡垒III型”外骨骼已被紧急卸除上半部分,露出里面的作战服。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头盔被取下,额头上全是冷汗,几缕湿透的黑发粘在额角。
苏瑾跪坐在他身边,脸上、手臂上布满细小的划痕和血污,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和浓浓的疲惫,却死死盯着秦羽左肩的连接点。
她双手戴着无菌手套,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连接点周围的污垢和血迹。
那里,被加固的暗金色组织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一些地方甚至渗出暗金色的血珠,在污秽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眼。
连接点深处,那层暗青色的封印光芒黯淡了许多,如同风中残烛。
`【神经模拟度:53.1%!(持续下降!)】`
苏瑾手腕上的便携医疗终端屏幕闪烁着刺眼的黄色警示。
“连接点严重过载,深层组织出现多处撕裂性损伤封印层能量波动剧烈,稳定性跌破70%!”
一个同样疲惫的军医看着自己终端上的数据,声音带着绝望,
“苏小姐这我们现有的医疗条件,根本...”
“闭嘴!”苏瑾头也不抬,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清理伤口!注射高纯度神经稳定剂和生物修复凝胶!快!”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瓷器,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不容任何质疑。
军医被她的气势慑住,不敢再多言,连忙配合着操作。
“他mmd!”赵铁柱拖着伤腿挪了过来,看着秦羽惨白的脸和左肩那可怖的裂痕,又看看苏瑾那副拼命的架势,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咒骂,
“这小子真他吗是个疯子!”他指的是秦羽最后那一下硬撼腐化巨臂的举动,虽然力挽狂澜,但也几乎把自己搭进去。
“他不是疯子。”苏瑾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她小心地将一管淡金色的生物修复凝胶注入秦羽左肩的裂痕深处,
“他只是没有选择。”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防线外那片尸山血海,又看向更远处那个如同地狱之眼的深渊,“这里也没有给我们选择。”
赵铁柱沉默了。
他顺着苏瑾的目光望去,看着那面在污浊风中猎猎作响的破军旗,看着防线外堆积如山的怪物残骸,又看着身边士兵们疲惫、麻木却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眼神。
是啊,没有选择。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被这片污秽彻底吞噬。
“清点结果出来了!”一个满身血污、头盔裂开的守卫军小队长踉跄着跑过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亢奋,
“赵头儿!咱们咱们他mmd啃下来了!荣庆村外围,清理了百分之六十以上!
主要的孵化泥沼节点都被炮火覆盖了!
深渊边缘的次级污染源也打掉了好几个!怪物潮暂时退了!”
这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防线各处,疲惫的士兵们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压抑的欢呼声零星响起!
“好!好小子们!干得漂亮!”赵铁柱布满血丝的眼睛也猛地一亮,强撑着站直身体,用没受伤的右臂重重拍在小队长肩上,
“给老子把战报发回南城!告诉林默!告诉他长老会那群老棺材瓤子!
荣庆村,老子啃下了一大口!让他们把承诺的援军和重装备,给老子立刻!
马上!送过来!一颗螺丝钉都不能少!”
“是!”小队长激动地敬礼,转身就跑。
“等等!”赵铁柱又吼住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防线,最后落在那个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上,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再发一条加密信息告诉老杜让他把谐振场给老子准备好!随时准备接应!”他特意加重了“接应”二字,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昏迷的秦羽。
小队长心领神会,重重点头,飞快离去。
赵铁柱长长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巨大的疲惫感瞬间袭来,让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
他扶着断墙,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望向那片翻腾着血雾的深渊。
短暂的胜利喜悦被更深的阴霾取代。
他知道,这退去的怪物潮,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那个深渊,才是真正的心脏,是污秽的源头。
啃下外围只是开始,真正的炼狱,在那下面。
他转头看向医疗点。
苏瑾依旧跪在秦羽身边,专注地处理着伤口,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秦羽依旧昏迷,左臂冰冷地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光泽。
“小子。”赵铁柱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自言自语,“你这条破胳膊还能不能再给老子亮一次?”
意识深渊·余烬之海
冰冷、死寂。没有浩瀚的几何结构,没有戍卫者的意志碎片。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仿佛被彻底焚毁的、布满灰烬的荒原。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没有星辰,没有光芒。
秦羽的意识如同一缕微弱的火苗,在这片余烬之海中沉浮。
巨大的痛苦如同潮汐,不断冲击着他脆弱的意识核心。
左肩连接点那撕裂般的剧痛,神经废墟被强行过载后引发的灼烧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精神。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痛楚和一种极度的虚弱。
`【警告容器损伤超阈值】`
`【神经桥接濒临崩溃】`
`【源初星火之种能量枯竭】`
冰冷的、如同系统提示般的意念碎片在意识中闪现、湮灭。
失败了吗?那片神经废墟,最终还是被自己亲手摧毁了?
秦羽的意识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绝望。深渊污秽苏瑾赵叔他们。
就在这时。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暗青色光芒,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星辰,在这片灰烬之海的中心缓缓亮起。
光芒很弱,仿佛随时会被灰烬淹没。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古老与纯净,如同在无边死寂中点燃的第一缕火种。
`【星火未熄】`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意念波动,
从那点光芒中传递出来,不再是戍卫者冰冷的逻辑,而是一种源自本源的、温和而坚韧的低语。
`【废墟亦可重生】`
`【汲取沉淀修复】`
随着这低语般的意念,那点微弱的暗青光芒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明灭着。
每一次明灭,都极其微弱地从周围死寂的灰烬中,汲取着一丝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稀薄的秩序气息。
这气息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秦羽自身意识深处,那片刚刚经历过惨烈战斗、被痛苦和意志反复锤炼过的精神烙印!是战斗残留的秩序碎片!是守护意志的沉淀!
光芒极其极其微弱地明亮了一丝丝。如同风中残烛,获得了最微弱的燃料。
`【等待】`
`【时机】`
暗青的光芒缓缓收敛,不再主动汲取,只是静静地燃烧着,如同在灰烬中蛰伏的火种,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燎原的契机。
意识空间重归死寂的灰暗。但那一丝微弱的光芒,却如同最坚定的坐标,锚定了秦羽即将沉沦的意识。
医疗点内。
苏瑾的手指正小心地拂过秦羽左肩连接点最后一道裂痕,准备涂抹凝胶。她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精神力敏锐地捕捉到,秦羽那如同风中残烛般飘摇的意识波动,在刚才极其极其短暂的一瞬似乎稳定了一丝丝?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托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秦羽紧闭双眼的脸庞,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秦羽你听到了吗?”
林默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蛇,穿透防线压抑的喘息和远处深渊翻腾的呜咽,精准地刺入赵铁柱的耳膜。
“赵队长。”
赵铁柱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钉在通道入口那个深灰色的身影上。
林默就站在那里,身后是十二名沉默如墓碑的“净尘者”,仿佛从地狱的阴影里直接走出来。
他脸上依旧是那张精工雕刻的冰冷面具,深灰色的制服在污浊的风中纹丝不动,与周围硝烟弥漫、血污遍地的景象格格不入。
“林默!”赵铁柱的咆哮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毫不掩饰的暴怒,他拖着伤腿,一步踏前,沉重的动力装甲靴子踩碎了一块焦黑的骨头,
“你他吗来干什么?!看戏吗?!老子的战报没收到?!滚回你的监察司去!”
林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赵铁柱染血的肩甲和那条嘶嘶冒烟的左臂,又越过他,落在防线内那片惨烈的景象上——堆积的怪物残骸,疲惫不堪、相互倚靠着包扎伤口的士兵,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血腥。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医疗点内,那个躺在装甲板上、生死不知的秦羽身上,在秦羽左肩那布满裂痕的连接处停留了一瞬。
“监察司‘灰袍’,拥有对南城所有军事行动,特别是涉及高危污染区域的最高监管权。”林默的声音平稳无波,如同宣读冰冷的法律条文,
“荣庆村深渊,已被列为‘黑渊’级持续性污染源。
根据长老会紧急授权,此区域所有军事单位及后续行动,由监察司‘净尘预案’接管指挥权。
赵队长,请立刻移交战场指挥权限,并配合‘净尘者’建立深层污染侦测网络。”
“接管?放你娘的狗臭屁!”赵铁柱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默脸上,他指着身后那片刚刚用命填出来的防线,声音因愤怒而撕裂,
“老子的人!用命!用血!一寸寸从怪物嘴里啃下来的阵地!你他吗一句话就想拿走?!‘净尘预案’?!‘净尘预案’就是他mmd等死预案!等深渊里爬出更狠的东西,把所有人都嚼碎了再‘净化’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