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西域传来的奇毒，无色无味，混在香料里点燃，吸入者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异样。”
“但七日之内，毒素便会慢慢侵入心脉，导致血脉逆行，无药可救。”
“外表看来，与突发恶疾暴毙无异。”
薛莹莹顿了顿，继续道：“皇后娘娘日日在这殿中，想必也吸入了不少。”
“若非今日事发，恐怕不出五日，皇后娘娘便会病逝于坤宁宫。”
皇帝的瞳孔猛地一缩！
好狠的手段！
先是利用皇后上演一出太妃显灵的戏码，试图嫁祸太子，动摇国本。
一计不成，便立刻弃车保帅，让刘成自尽，将所有罪责推到皇后身上。
最后，再让皇后病逝，死无对证！
这样一来，所有知情人都死了，这条线就彻底断了。
对方不仅能从这场风波里全身而退，还能顺道除掉皇后这个可能会泄露秘密的隐患。
一石三鸟，步步为营，心思缜密得令人发指！
这绝不是皇后能想出来的计策。
“查！”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藏在暗处的老鼠给朕揪出来！”
萧炎躬身领命。
……
东宫，书房。
夜已经深了，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陈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晦气。
“殿下，刘成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金银细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那老小子干净得很！”
萧炎头也不抬地问，“尸体呢？”
“仵作验过了，确实是悬梁自尽，脖子上有勒痕，没别的伤。不过……”
陈风挠了挠头，“仵作说，刘成在死前，好像被人灌了大量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先灌醉，再伪装成自尽的模样。”薛莹莹在一旁轻声开口，“对方做事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他娘的！”陈风一拳砸在桌子上，“线索就这么断了？老子不甘心！”
“谁说线索断了？”
萧炎终于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他抬起头看向薛莹莹，“药水，配好了吗？”
薛莹莹点头，从一旁的多宝阁上，取下一个小巧的瓷瓶和一只托盘。
她将吴广那封平平无奇的信件平铺在托盘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用一根细长的毛刷，蘸取了些许淡黄色的药水，均匀地涂抹在信纸上。
陈风好奇地凑了过去，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字的信纸背面，在接触到药水后，竟慢慢浮现出了一行行细小的墨色字迹！
陈风惊得叫出了声，“我靠！还真有字啊！”
很快，一整篇密信，完整地呈现在了三人面前。
信上的内容，是吴广用暗语写的，汇报了北境军中的一些动向和粮草情况。
大部分内容都与朝廷的军报对得上，但其中有一句话，却让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北境军饷已三月未至，军心浮动。幸得凤主暗中接济，以解燃眉之急。待时机成熟，必将挥师南下，清君侧，正朝纲。”
凤主？
陈风愣住了，“这……这凤主是谁？难道是皇后？”
“不对。”薛莹莹立刻否定，“皇后已经被收了凤印，成了个空架子，哪还有能力接济北境数十万大军？”
萧炎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吴广是李嵩的人，李嵩倒了，他却没倒，还敢在信里提什么清君侧，说明他背后还有一个比李嵩更强大的靠山。”
“这个靠山，就是凤主。”
“他利用皇后，在宫里搅弄风云，吸引我们的视线。另一边，却在暗中收买北境军心，图谋不轨。”
萧炎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好一招声东击西，瞒天过海。”
陈风听得云里雾里，急得抓耳挠腮，
“那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派人去北境把吴广那老小子抓回来？”
“抓？”萧炎冷笑一声，“你拿什么抓？北境三十万大军都听他吴广的，你派几个人去，是去抓人，还是去送死？”
“那……”
萧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既然他想玩，本殿就陪他好好玩玩。”
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陈风。”
“属下在！”
“去，给本殿散个消息出去。”
“就说……皇后禁足期间，心怀怨怼，意图勾结外臣，已被父皇秘密赐死。尸身就停在坤宁宫，三日后，以嫔妃之礼下葬。”
陈风和薛莹莹同时一怔。
赐死皇后？
这……这是要做什么？
“殿下，这……这能行吗？”
陈风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这可是皇后啊！虽然被禁足了，但名分还在。咱们这么造谣，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父皇那边，本殿自会去说。”
萧炎语气不容置喙，“你只管把消息散出去，散得越快越好，越真越好。”
“要让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相信，皇后死了。”
陈风虽然还是满心疑虑，但看着萧炎那笃定的神情，他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是！属下这就去办！”
书房里，又只剩下了萧炎和薛莹莹两人。
薛莹莹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心里却在飞快地思索着萧炎此举的用意。
赐死皇后……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凤主，听到这个消息，又会作何反应？
皇后是他的棋子，如今棋子废了，还可能知道他不少秘密。
按理说，皇后死了，他应该松一口气才对。
可殿下偏偏要用赐死这个说法，还特意强调勾结外臣。
这分明是在告诉凤主，皇帝已经查到了什么，皇后也可能招供了什么。
这是一步险棋，更是一步妙棋。
它像一块投入浑水中的巨石，逼着那些藏在水底的鱼，不得不浮出水面来换气。
“你在想什么？”
萧炎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薛莹莹回过神，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在想，殿下这一招打草惊蛇，不知会惊出多少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