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如今你已明悟本心,知晓由来,本尊虽对你颇为赏识,但万事皆由心,你的去留抉择,本尊亦不会干涉。
这——是吾的意思,亦或是娲皇宫那位对你的期许。”
孙悟空听罢,默然不语,只是深深一拜。
随后三无道人将目光投向牛魔王等混元洞天一众妖王,漠然开口。
“吾妖族,被欺压已久。本尊不愿尔等妖族后辈世世代代成为那仙佛的鱼肉,无论如何,也将为妖族搏一次未来,功成不必在我。
万事自有后来人,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一往无前。”
牛魔王、朱大力等众妖听罢,眼角闪烁着些许晶莹,齐齐单膝下跪,低吼道。
“吾等愿随至尊(大人),虽死无憾。”
一旁的哪吒三人面色复杂地瞅着这一幕,心头狂震,思绪翻涌。
这一幕是他们修行至今未曾经历、也未曾见过的。
让他们灵魂深处狠狠被触动。
哪吒虽经历过封神量劫,但那是奉师明替天伐纣,积累功德,消解杀劫。
从未体验过一群人,为了族群振兴,奋死拼搏的场景。
好比远古洪荒人族先民诞生之初,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一路让人族成为洪荒主角。
而如今的妖族,同样要在如今的三界开辟出一条适合妖族生存的康庄大道来。
猪八戒同样作为天蓬元帅,一路自有师门铺路,将其安排妥当,顺风顺水,在天庭位高权重,享受荣华。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生来便是享福,身后有无数双手托举着他。
有些人,生来命如草芥,但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虽千难万险,亦当栉风沐雨,因为他们知晓身后空无一人。
幸运的是如今的妖族,有前行者伸手引路。
随即三无道人摆摆手,让众人离去,独留哪吒一人在场。
哪吒不知晓对方为何留下他,只见对方静静地注视着他,摇头叹息一声。
“哪吒,恭喜你亿万载岁月终于踏上道途,大罗金仙本应是你的起点,但这一步,你走了太久太久。”
哪吒目露狐疑之色,剑眉紧蹙,沉声开口。
“前辈何出此言?还请明示!”
三无道人面色一愣,失笑颔首。
“本尊忘记了,你还未觉醒前世记忆,而今故人相逢却不曾相识啊!”
哪吒听着对方莫名其妙的话语,一股久违的熟悉涌上心头,但他细细想来,依旧未曾见过对方,这让他很是苦恼。
他上前一步,追问道。
“前辈,为何在下对你……有种莫名熟悉?”
“哦……我本猜想你须至大罗巅峰。才有觉醒之机,没想到这么快。说不得本尊借此帮你一把……”
随即他语气一顿,视线瞥向不知名处,摇摇头道。
“就是不知本尊此举是对是错,但你既能来此,便是缘法使然。”
随即只见三无道人指尖亮起微光,在哪吒反应不及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眉心。
哪吒神情僵住,只觉意识海洋那璀璨星云陡然炸开,扩散到四肢百骸,随即又瞬息间汇聚于真灵之上,眉心灵辉闪烁不停。
哪吒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手中不自觉地掐诀结印,丝丝缕缕赤红之光从真灵中倾泻而出,转瞬间包裹其身,化为一个散发莹莹红光的肉球。
那肉球如同活人一般,不停地发出阵阵心跳。随着心跳声响起,引得虚空震荡不休,混元洞天内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向着山巅汇聚而去。
此等异象顿时吸引了洞天内一众生灵的注意,而牛魔王等人也面露诧色,他们不知晓至尊为何单单留下哪吒,但此番动作无疑是二人引起。
众妖也不敢打扰,纷纷自觉地落于山腰为二人护法。
三无道人目视此景,眉头上扬,微微摇头。
“未曾想,你转世出生时便已遭劫难,而且似乎是血脉亲人引起,难怪本源缺失。后续又遭遇诸般算计,只得勉强保住真灵,连先天肉身也湮灭殆尽,可悲,可叹!”
“即是如此,说不得本尊也要帮上一把,助你弥补裂隙、返本归源。”
继而三无道人法诀掐动,抬首向着虚空清喝一声。
“本尊,助我。”
而此刻已离开极北冰原,前往北俱芦洲途中的东皇太一似有所感,身躯顿住,目视南部赡洲,俊朗的面容浮起一丝笑意。
“灵珠子?久违了!”
随即周身无风自动,一道道太阴之力萦绕其身,意念流转间,太阴之力化作一只小巧金乌,东皇太一指尖轻触其身,注入太阳之力,顿时金乌体内太阴太阳交融合一,道道玄奥气机弥漫开来。
接着东皇太一轻声开口。
“去吧!”
只见术法所化金乌陡然清啼一声,化作虹光遁入虚空,不见踪影。
少顷,混元洞天山巅响起啼鸣,小金乌从虚空荡漾而出,直直落于三无道人掌心。
三无道人盯着掌心太阳太阴之力,感受着久远的熟悉气息,目露怀念,随即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湖。
接着大手一挥,将其甩向化作肉团的哪吒,顿时双股神力如水般纷纷融入其中。
受其加持,肉团猛地大放光华,那赤红之光笼罩整个混元洞天,一些小妖受其影响闭目不忍直视。
那澎湃涌动的心跳声如狂雷般震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不久光华渐敛,肉球迅速收缩,现出其中身影——哪吒身无寸缕,如婴蜷卧,双眸轻闭。
蓦地,他双眼睁开,凌空而立,周身肌肤如玉染绯。
双手一握,气劲奔涌,虚空绽裂细纹。
此刻哪吒已从大罗初期,一跃而至大罗后期!
他长啸一声,意气激荡:
“今日,我方为我,大道圆融!”
下方的三无道人轻轻颔首,淡笑道。
“哪吒,不,灵珠子,恭喜归来。”
哪吒听闻此声,当即飞至三无道人身前,单膝跪地。
“灵珠子多谢东皇陛下恩赐,助我重返先天。”
三无道人拂手轻抬,端详片刻,含笑赞许:
“大善,如今方显潜龙之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