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发店和上次那个不能比,环境老旧,工具也很单一,顾客大多是老大爷一类,不过谢昭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前面还有一位客人,谢昭和江逾白便坐在后面的长板凳上等。
“啊娣,过来帮忙。”理发师是个中年男人,大概有点忙不过来,喊了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过来帮忙。
小姑娘和理发师有几分相似,应该是理发师的女儿。
刚才小姑娘正在角落里陪一个小男孩写字,小男孩应该是理发师的儿子。
“帅、帅哥,我来帮、帮你剪吧……”小姑娘走到谢昭面前,说话结巴,好像是天生的,看人的表情有些怯。
谢昭微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小姑娘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要、要怎么样的发、发型呢?”
谢昭和镜子里的江逾白很碰巧地对视了一眼。
江逾白:“剪短就可以。”
“好、好的。”
小姑娘拿出理发围布,认真地给谢昭披上,但可能是因为紧张,手一抖,布就滑到了地上。
“啧!”理发师看到这场景,脸色马上就不好了。
他用方言冲小姑娘喊了几句,谢昭听着大概是说女孩毛手毛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后哪个男人会怎么怎么样。
谢昭弯腰捡起围布,冲小姑娘安抚笑笑。
“对、对不起、对不起……”
谢昭忙摆摆手。
谢昭想起以前第一次上门给人干活的时候,就是没经验太紧张了,导致效率低,毛手毛脚的,挨了骂,不过后来多做就好了。
他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
——没事的,没关系。
——不要紧张。
小姑娘这才没这么慌乱,再次给谢昭围好围布,开始修发。
小姑娘剪头发时表情专注,手法看着也很熟练,应该是经常帮家里的忙。
剪完头发,小姑娘便拿海绵给谢昭扫掉碎发。
在一旁的小男孩觉得书本无聊,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已经走到了小姑娘身边。
谢昭才看清小男孩有条腿是瘸的。
“快陪我玩。”小男孩扯着小姑娘衣服。
“等一下、等、等一下,俺有、有事。”
小男孩耷拉着眼皮,很不情愿,不满地扯着小姑娘的衣服,拽来拽去。
“等、等一下,、好好不好?”小姑娘扯上自己被拉下去的领口,再次小声重复。
男孩更不情愿了,长着嘴“啊”来“啊”去。
谢昭拿出手机:“我自己来扫吧。”
小姑娘愣了愣,忙鞠躬表示歉意,又连连道谢。
“啊!啊!”男孩趁小姑娘鞠躬,突然扯她头发,小姑娘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前栽。
谢昭心里一紧,忙抬手扶住女孩。
他坐的滑轮椅被带着往后滑了点距离,然后又猛地停下。
谢昭余光看见了滑轮椅后的江逾白的身影。
最后小姑娘谢昭都没事,反倒是小男孩跌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哎哟哎哟,娃啊,”理发师收了上一个客人的账,就过来哄小男孩。
“哎呀你,”理发师用力掐了把小姑娘的腿,用的还是方言:“你弟弟腿不好不知道啊,不知道让着你弟弟啊!废物……”
小姑娘身体忍不住发抖:“对、对不起……”
【又不是她的错,是这个小弟弟乱来啊……】谢昭看不下去。
【她也差点摔倒了啊。】
“小意外,没事的哈没事的哈。”理发师看不懂谢昭在干什么,居然反过来安抚谢昭,前后有种割裂感。
耳边是刺耳的哭声,眼前是这几个人混作一团,江逾白心里一阵烦躁,拉着谢昭起来,出了这场闹剧中央。
江逾白付了钱,就准备走,谢昭停了停脚步,【啊叔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劝着,谢昭挣开江逾白低头手,把自己口袋里的糖都塞到小男孩手里,希望小男孩别哭了。
他很清楚,男孩这样哭下去最后受罪的是谁。
这太不公平。
不过毕竟也是人家的家事,给了糖,谢昭便只能走了,毕竟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出了理发店,两人相看无言。
好吧,其实江逾白没看谢昭。
而是脸很臭得看着远处不知名的某个角落。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上车,回小屋。
路上的寒风吹在脸上,打得人脸疼。
谢昭低下脑袋,慢吞吞地,悄咪咪地把脸贴到江逾白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
到家,谢昭去检查小猫的状态。
小橘猫已经睡着,蜷缩成一团,将身体紧紧收拢,头埋在胸口,静静地躺在小毯子上。
不远处碟子上的猫饭少了些。
好歹是吃了点。
谢昭心里踏实了一点。
谢昭到浴室快速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江逾白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次数多了,谢昭在江逾白要离开前总会有预感,可有预感他也做不了什么。
江逾白来去自由,可能有一天就这样不见了,谢昭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也不是,至少还有一只听话可爱的小猫。
这次江逾白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一连几天没个消息,谢昭没好意思打搅,只能好好干自己的事。
浇菜,画画,卖画。
最近谢昭的画里多了小橘猫的元素,很是活泼可爱,颇受欢迎。
他的社交视频里也频繁出现小猫咪的身影,机缘巧合下谢昭接了条猫粮的广告,打疫苗的钱就这样赚回来了。
日子过得很平淡,要说不那么循规蹈矩的,是谢昭在街上卖画的时候,遇上了个媒婆。
那媒婆谢昭有点儿印象,小时候好像见过,因为她嘴角有颗大痣,所以谢昭记忆尤深。
媒婆说谢昭一表人才的,就是说不了话了,可惜可惜,一定要给谢昭讨个好老婆。
谢昭对此的感想有些复杂,既新奇,却也不那么期待。
对于娶老婆成家这个说法,谢昭其实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有时候会向往的,毕竟结婚就代表是两人在一起,可能还会有小宝宝。
而他刚好不喜欢一个人,那样好孤单。
可要真让他成家,他又感到很害怕,那样很虚无缥缈,而且情况肯定变幻莫测,容易发生意外。
如果他遇上一个像谢宽耀这样的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谢昭就回忆起了许多不好的事。
传闻他的母亲并不情愿和谢宽耀结婚,只是因为家里安排,包办婚姻,最后奉子成婚。
还有谢昭母亲是被拐卖到这里的说法,谢昭比较相信这个。
毕竟谢昭也确实没见过妈妈所谓的娘家。
妈妈无依无靠,最后的念想就是昭昭,昭昭正努力地好好地活着。
妈妈从未把自己的难处同谢昭宣之于口,所以谢昭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总之一切悲剧大概都是谢宽耀,这也让他在成家这件事情上是有抗拒心理。
于是谢昭再三推脱,把媒婆推拒了。
之后谢昭也没再在意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