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打起精神,起床洗漱,到厨房做早餐。
快速喝了碗白粥,谢昭就又骑着他的自行车到镇上。
他把江逾白的照片打印出来,然后到人流量大的地方,拍拍路人的肩询问。
“请问你有没有见到过他。”
每一个路人都先或疑惑或惊讶地看向谢昭冒汗通红的脸,发现他不会说话后,视线犹疑地顺着谢昭的手往下一点,看见江逾白的照片和看见文字,然后无一例外地摇头。
这几天谢昭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在街上游荡了几天,问了千千万万的人,可依旧没有一点江逾白的下落。
在路人的启示下,谢昭还把江逾白的照片做成视频,发视频寻人。
在这一周时间里,去派出所,去人流大的大街小巷寻人,回家看视频回复,成了谢昭每天的固定活动。
谢昭白天都很平静,不慌不忙,给每一个询问的人鞠躬。
可是到了晚上,谢昭就开始焦虑迷茫。
他会无助地盯着屋顶,然后躺在江逾白平时睡的地方,把自己蜷成一团。
他希望江逾白是安全,可这又会扯出一个残忍的真相。
江逾白是自己要离开的。
他被丢下了。
江逾白不要他了。
就这样焦急不安了一周。
某天晚上,谢昭照常翻看短信回复。
就在谢昭即将关掉手机屏幕时,他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一个和江逾白很相近的电话号码。
谢昭心跳都漏了一拍,迅速点进去。
消息很简短。
——“不用找我。”
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涌上谢昭心头。
他怔在原地,盯着消息很久很久,久到眼睛干涩。
“你是江鱼白吗?”
“你还好吗?”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你现在在哪里?”
“你真的叫江鱼白吗?”
文字编辑框里反复,最后被谢昭一一删掉。
江逾白说了“不用”
不用找,不用问。
也不用再见吧。
谢昭把手机关了,慢慢放到一边。
他闷闷地想,无所谓了,江逾白安全就好。
第二天早,谢昭再次骑着自行车到派出所,刚好卡在派出所开门的时间。
工作人员看见谢昭,还是那句话:“小兄弟你不要再跑过来啦,我们找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
“不用找了啦。”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谢昭朝工作人员微笑鞠躬。
工作人员看着谢昭打的字,愣了愣,随即也高兴起来:“找到啦?那小伙子回家啦?”
谢昭后退半步,含糊地点了头。
谢昭出门的时候,遇上两个年轻的警察,擦肩时,他听见那两个警察在说什么。
那个景区外边疯疯癫癫的女人跳湖自杀了。
谢昭脚步一顿,连忙拉住其中一个警察。
【是那个总是哭的女人吗?】
“什么?”警察不懂手语,表情奇怪地看着面前的谢昭。
谢昭在手机上打字:“跳湖的是那个总是哭的女人吗?”
警察:“总是哭?可能吧,总之大家都说她是疯子。”
“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谢昭摇摇头。
只是见过一面罢了。
谢昭皱着眉:“她现在怎么样?”
“昨晚抢救无效,死了。”
谢昭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定在原地。
死掉了。
警察越发觉得面前的哑巴古怪,正要问,谢昭就朝他俩鞠了个躬,然后快步跑出派出所。
出了派出所,谢昭的眼睛里突然掉下一滴眼泪。
一滴,两滴。
眨眼间,成堆的眼泪都涌了出来。
谢昭抬手擦,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这是谢昭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哭
他哭得不像以前那样委屈,不像是要寻求谁的安慰的样子。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哭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很难过吧。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自杀?
江逾白为什么要这样不声不响地就离开?
为什么偷亲的代价那么大?
为什么他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谢昭一直仰着脑袋,望着天空,无声地掉眼泪。
明明阳光那么耀眼,天空那么蓝呢。
日子渐渐恢复成谢昭以前的样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独来独往。
但也和以前不太一样。
谢昭要浇更多的菜,要继续拍一些视频,要画画去卖,要收租金,家里还有很多囤积的零食要解决。
谢昭开始自己去卖画了。
只是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被争相竞拍,卖出超高的价格。
谢昭会自己去买零食。
只是他再也没有看到过卖果茶的商贩。
其实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可就是少了些什么。
只是有一些时候,谢昭会突然想起江逾白教他的打架技巧。
在前些天那男人又找他麻烦时,他居然打赢了那个男人。
谢昭会想起前段时间和江逾白一起种的小菜。
恰好现在都可以摘了。
也会想起江逾白教他搜高级文案的方法,现在所有的画他都能独立完成。
或许这些闭环只是巧合,可也确实让江逾白的离开都有迹可循。
没有江逾白的谢昭也可以过得好。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后来他在街上,又听起那个女人的故事。
原来是以前那个小儿子醉酒后侵犯了那个女人,女人的家里人觉得有辱门风,便怎么样都要把女人塞到小儿子家去,并不是女人自愿。
什么疯疯癫癫,全是被逼的,痴情难忘被下了蛊,也只是在恨罢了。
版本太多了,谢昭只是听听,没怎么往心里去。
毕竟所谓的真相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这天谢昭到菜园里摘了一小篮子菜,准备和冰箱里剩的两个鸡蛋一起煮了当晚饭吃。
吃过晚饭,谢昭无事可做,便又开始照着网上的课程,学习画画。
以前谢昭没有系统学过画画,都是凭感觉画的。
现在他有大把的时间,有手机,就想着提升自己的画技。
他想把自己的每一天都填满,让自己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不然就又要开始难过了。
画着画着,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谢昭的神经猛地跳了下。
谢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可下一秒,马上又坐了回去。
“笃笃笃。”
谢昭眼珠子往门口看去,慢慢偏头,望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赵文卓。
谢昭愣了愣,以为又是村支书有什么任务:【怎么了?是要我做什么吗?】
“哦,我路过,来找你玩。”
玩?
赵文卓:“我进来咯?”
谢昭有些疑惑,但来者是客,便点点头,把画收起来,拿出了写字的本子。
谢昭:“你要找我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