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茶舍坐落在一条僻静的旧街巷子里,青砖灰瓦,门外只悬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没有任何醒目标志。
代偿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和茶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内部装修古朴雅致,仿佛与门外喧嚣的世界隔绝。
一位穿着中式褂子的服务员无声地引着他穿过走廊,来到最里面一个安静的包间。
推开移门,一位穿着普通中山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茶海前,娴熟地冲泡着功夫茶。
正是代偿前世在新闻里见过的,那位早已退居二线却影响力犹存的陈老。
“陈老。”
代偿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而不卑微。
陈老抬起头,目光平和,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深邃。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小代来了,坐。
尝尝这泡岩茶,朋友刚送的,味道还不错。”
【情感共鸣系统全力运转,却如同泥牛入海】
【警告!目标精神壁垒极高,情绪近乎完全屏蔽!仅能感知到极度微弱的‘欣赏’与‘审视’波动。】
代偿心中凛然。
这位陈老,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他依言坐下,双手接过陈老递来的小巧茶杯,道了声谢,轻轻啜饮一口。
茶汤醇厚,回甘悠长。
“年轻人,沉得住气,不错。”
陈老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
“王海的事情,你做得干净利落。
借力打力,既能除碍,又不脏手。
这份心思,不像个刚出校门的娃娃。”
代偿放下茶杯,面色平静:
“陈老过奖了。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维护工作的严肃性。”
“该做的事?”
陈老笑了笑,笑容里意味难明,
“那你跑去档案馆,也是为了‘该做的事’?”
代偿心中剧震!
他去档案馆的行动极其隐秘,竟然也被陈老了如指掌!
这位老人的能量,远超他的预估。
他强行保持镇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沉默地看着陈老。
陈老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城南那块地,水很深。
张建国,不过是个摆在台面上的。
鼎鑫实业背后,连着省里的线,甚至……
更上面。”
他轻轻点着茶海:
“你找到的那张纸条,是赵工(赵立春)留下的。
他是个有良知的技术干部,可惜……
势单力薄。
他提前病退,也算是保全自身。”
代偿终于明白,陈老对他的一切动向,都洞若观火。
他不再隐藏,直接问道:
“陈老,您找我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
陈老目光锐利地看向代偿,
“是看你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你以为扳倒一个张建国,就万事大吉了?
就算他倒了,还会有李建国、王建国坐上去
。问题的根子,不在某个人,而在土壤,在规则。”
陈老的声音低沉下来:
“有些人,手伸得太长了。
把国家的资源,当成了自家的钱袋子。
长此以往,是要出大问题的。”
代偿瞬间明白了。
陈老代表的,是一股希望拨乱反正、制约某些肆无忌惮势力的力量。
而他代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背景干净、手段凌厉的“变量”,进入了他们的视野,成为了一个值得观察和投资的“奇兵”。
“那张纸条,是一把好刀,但要用在关键时刻,用在最能发挥价值的地方。”
陈老意味深长地说,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急着把它扔出去,而是继续扎根,往上走。
只有站得足够高,你手里的刀,才能砍得足够准。”
“苏文瑾那个女人,有野心,有能力,但格局有时受限。
你可以借她的势,但绝不能完全依附于她。
要让她需要你,离不开你,而不是你离不开她。”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为代偿指明了更深远的方向。
他之前的谋划,更多是战术层面的报复和上位,而陈老点出的,是战略层面的布局。
“谢谢陈老指点。”
代偿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
陈老摆摆手:
“不用谢我。
路是你自己走的。
我今天见你,只是告诉你,水上有船,但船能走多远,要看掌舵的人。
你好自为之。”
他递给代偿一张只有电话号码的普通纸条:
“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有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可以打这个电话。
记住,非生死攸关,勿用。”
代偿郑重地接过纸条,贴身收好。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号码,更是一道护身符,也是一条枷锁。
离开茶舍,代偿走在暮色渐深的巷子里,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不再是单打独斗。
他卷入了一场更高层面的博弈。
风险倍增,但舞台,也更广阔了。
接下来的路,他需要更加如履薄冰,也更加大刀阔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