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界,超然于诸天纷争之上,界内依旧是一片云海缥缈、道韵天成的宁静景象。然而,下界那场席卷多个宇宙、甚至连不朽都接连陨落的惨烈大战,其传递出的悲怆道韵与血腥气息,依旧不可避免地穿透了界域壁垒,在这片净土中漾开了丝丝涟漪。
尤其是在那些与下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遗珠”以及部分正式成员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在元初界第十二层,一片由剑气构成的竹林深处,几名气息强大的修士聚在一起,神色皆有些沉重。他们都是在十二层修炼了漫长岁月、与云澈、青霖等人相识甚至并肩作战过的“遗珠”,虽已立誓效忠元初界,不得随意返回下界参与纷争,但故土遭劫,亲友蒙难,又岂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磐石、归墟、星衍……这三位前辈竟然都……”一位身负长剑、气质凌厉的男子声音沙哑,他曾在第十二层与云澈切磋过剑道,对联盟亦有旧情。“可恨我等受界规所限,无法下界相助!”
“听闻青霖回归后,入主万阵阁,此刻想必也在前线苦苦支撑。”另一位擅长阵法的女修轻叹,眼中满是担忧,“还有云澈那小子,据说在敌后组织残兵抵抗,处境更是凶险万分。”
他们这些留在元初界的,大多是因为立誓时便已割舍了部分尘缘,或者所属势力并非联盟核心。但那份对故土的牵挂,以及目睹昔日同伴、甚至晚辈在前线血战的无力感,依旧啃噬着他们的内心。
而在另一处流淌着永恒之泉的山谷中,一位身着幽紫色长裙、容颜清冷绝美的女子,正独自立于泉边,望着泉水中倒映的、不断泛起涟漪的星空虚影,怔怔出神。
她正是永恒国度的公主,幽莲。与梦璃、魅漓不同,她性情更为清冷孤高,醉心于大道,与世无争。当初进入元初界,也是为了追寻更高的境界,而非参与国度间的征战。
她也选择了留下,成为了元初界的正式子民。
然而,此刻,她那如同万古寒冰般的心境,却因下界传来的消息而产生了道道裂痕。
她看到了星图上,代表永恒国度的魔军正在联盟疆域内肆虐;听到了那些关于梦璃编织梦境、魅漓蛊惑众生、熵太子疯狂杀戮的传闻;更感知到了那几位联盟不朽陨落时,天地间弥漫的悲怆与绝望。
尤其是,当她通过特殊渠道,隐约得知云澈正在那炼狱般的敌后战场挣扎求生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在元初界十二层的那段岁月里,她虽与云澈交流不多,但那个身负源初劫力、意志坚定、总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男子,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浅淡却清晰的痕迹。那是一种对同类天才的欣赏,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样情愫。
“为何……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幽莲轻声自语,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与不忍。她对永恒国度征服诸天的野心并无兴趣,对魔道的行事风格更是暗自不喜。如今,看到故国的大军将战火燃遍星空,造成无边杀孽,甚至连那个曾让她另眼相看的男子也可能陨落其中,她感到的是一种深深的悲哀与无力。
一边是生养她的国度,一边是心中的道义与那丝莫名的牵挂。
她无法违背元初界的规矩下界,也无法改变永恒国度的意志。
这种置身事外却又心系其中的煎熬,让她道心蒙尘。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她心间响起:“幽莲。”
幽莲身躯微震,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回应:“师尊。”
传音给她的,正是元初界十三道统创始人之一,执掌“元素本源”的元素女皇。
“下界纷扰,自有其因果定数。你既已选择留在元初界,便当时时勤拂道心,不为外物所动。那些尘缘旧事,该放则放。”元素女皇的声音如同涓涓清泉,洗涤神魂,“你的路,在更高的苍穹,而非那泥泞的战场。”
“弟子……明白。”幽莲低声应道,缓缓闭上了眼睛,试图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景象与情绪驱散。
然而,那弥漫星空的战火,那不朽陨落的悲鸣,以及云澈那决绝的身影,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了她的心底,难以磨灭。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心无旁骛地沉浸于大道之中了。元初界的宁静,也无法完全隔绝下界的血与火。这场战争带来的影响,正在以各种方式,渗透到每一个与之相关的角落,即便是这超然物外的修炼圣地,也不例外。
而她,只能在这宁静与纷乱的夹缝中,独自品味着这份无人可诉的煎熬与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