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源池,“寂灭灵泉”内。
灰黑色的泉水如同活物般缠绕着银澈,精纯而霸道的寂灭法则之力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四肢百骸,侵蚀着他的经脉,磨砺着他的刀意。这本是淬炼寂灭之道的无上宝地,但对于此刻心绪激荡、执念深种的银澈而言,却成了催生心魔的温床。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艾雯被带走的那一幕——自己无力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冰冷而威严的银灰色眼眸,看着艾雯决然跟随离去的背影,看着她最后那无声的“等我”……
“力量……我需要力量!”
“不够!还远远不够!”
“虚空神殿……我一定要去!艾雯,等我!”
执念如同毒火,在他心中疯狂燃烧。他不再满足于循序渐进地引导寂灭之力淬体炼魂,而是开始疯狂地、近乎掠夺性地吞噬着灵泉中的寂灭能量!他要强行冲破瓶颈,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变强!
轰!!!
海量的寂灭能量被他强行纳入体内,远超他经脉所能承受的极限。原本有序运转的寂灭刀意瞬间变得狂暴、紊乱,那灰白色的气流在他周身失控地奔腾、冲撞,甚至开始反噬其主!
“噗——!”
银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竟也带着灰败的死寂之色。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身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急剧衰落,皮肤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纹路!那是道基受损、力量反噬的征兆!
他走火入魔了!
“银澈!”
“不好!”
一直在附近灵泉中疗伤、密切关注着他情况的战狂、苏沐等人第一时间察觉不对,脸色大变,立刻冲了过来。
然而,此刻银澈周身被狂暴失控的寂灭刀意笼罩,形成了一片危险的领域,贸然靠近,即便是战狂也可能被那混乱的死寂之力所伤。
“他的心神失守,执念成魔,寂灭之力反噬己身!”苏沐急声道,试图以神识唤醒银澈,却被那混乱的刀意狠狠弹开。
灵溪立刻双手结印,翠绿色的生命光环试图笼罩过去,但那充满生机的力量与狂暴的寂灭之力性质截然相反,刚一接触便引发更剧烈的冲突,银澈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
“让我来!”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云澈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泉边。他显然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察觉到异常立刻赶来。
云澈目光凝重地看着泉水中气息混乱、濒临崩溃的银澈,没有贸然出手压制那狂暴的寂灭刀意。他知道,强行压制只会让反噬更加猛烈,甚至可能彻底毁掉银澈的根基。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点混沌初开、包容万象的源初之光悄然亮起。这光芒并不炽盛,却带着一种安抚万法、调和阴阳的奇异力量。
“银澈,守住本心!”云澈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直接穿透那狂暴的刀意领域,响彻在银澈近乎被心魔吞噬的识海深处,“寂灭非是毁灭一切,亦包括毁灭己身之妄念!你的刀,是为何而执?是为守护,还是为自毁?!”
“守护……自毁……”银澈混乱的识海中,回荡着云澈的声音,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他看到艾雯离去时那决然却带着信任的眼神,看到战狂、苏沐等兄弟焦急的面容,看到自己手中那柄承载着誓言与承诺的长刀……
“我的刀……是守护之刃!”一股微弱的清明自心底升起,强行抗衡着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心魔与狂暴能量,“我不能在此倒下!艾雯还在等我!”
他开始拼命收敛那失控的刀意,引导着体内狂暴的寂灭能量,不再试图强行冲击瓶颈,而是按照《星殒寂灭篇》的正统法门,艰难地梳理、归拢。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千万把钢刀在体内刮过。但他死死咬着牙,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救回艾雯的执念,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云澈掌心的源初之光持续照耀,温和地抚平着那些最狂暴的能量边缘,为银澈的自我调整创造着条件。
不知过了多久,银澈周身那狂暴紊乱的气息终于渐渐平复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令人心悸的失控感已然消失。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后怕与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心魔洗礼后的沉淀与坚定。
“大哥……多谢。”他声音沙哑,朝着云澈感激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若非云澈及时赶到并以源初之力引导,他刚才即便不死,一身修为也恐怕要付诸东流。
云澈收起源初之光,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银澈,我知你救人心切。但修行之路,欲速则不达,尤其是寂灭之道,凶险异常,更需谨守本心,步步为营。此次是你运气好,下次未必还能如此侥幸。”
银澈默默点头,将这番话牢记于心。这次走火入魔,虽然险死还生,修为也因此跌落了一些,停滞在荒帝中期巅峰,未能突破后期,但也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内心,磨砺了意志。他的寂灭刀意,在经历这番生死考验后,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内敛,少了几分之前的浮躁与急切,多了一份沉静如水的杀机。
“我明白了。”银澈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我会脚踏实地,一步步变强。直到有足够的实力,踏足虚空,接她回家!”
这一次,他的信念不再仅仅是疯狂的执念,而是经过淬炼后,更加坚韧、更加不可动摇的决心。
星炬小队的其他人见状,也终于松了口气。这次危机,对银澈而言是一次劫难,也是一次蜕变。他们相信,走出心魔阴影的银澈,必将变得更加可怕。
而救回艾雯的道路,也注定需要他们整个小队,以更加强大的姿态,共同去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