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水波刚平复,溶洞里的寒气就像扎人的针,顺着众人的衣缝往里钻。柳梦琪抱着婴孩,指尖冻得发僵,那小家伙却半点不闹,小手攥着那片泛着黑气的槿花瓣,时不时往寒潭里瞟,眼神亮得吓人。洛绮烟看在眼里,心里犯嘀咕,总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可眼下乱糟糟的,也顾不上细究。
夏越扶着受伤的云澈澜,眉头拧成疙瘩:“玄清道长,敖伯父,现在怎么办?翊辰跳进去了,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吧?”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说话时扯得肩膀生疼,却硬撑着不肯露半分脆弱。
玄清道长走到寒潭边,弯腰摸了摸潭水,指尖刚碰到水面就猛地缩回,脸色越发凝重:“这潭水的净灵之力虽已觉醒,可时空裂缝刚闭合,气息太乱,根本无法定位敖公子的位置。我们现在冒然行动,只会自寻死路。”
敖博望着平静的潭面,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是东海龙王,法力无边,可面对时空之力,也难免束手无策。“当务之急,是先拿到龙骨。”他转头看向萧景轩,语气郑重,“萧家祖祠的龙骨,是解开时空之谜的关键,没有它,就算找到时空裂缝,也打不开通道。”
萧景轩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这就回阳城。只是萧家现在怕是已被魔族掌控,此去凶险,我怕……”
“我跟你去!”夏凌寒突然开口,长剑归鞘的声响在溶洞里格外清晰,“太子府还有一支亲信卫队,我调遣过来,助你一臂之力。筱筱对我有恩,我不能坐视不管。”
云澈澜也挣扎着起身,伤口的剧痛让他额头冒冷汗,却依旧笑得坚定:“算我一个。督察府的人虽不如禁军精锐,可查探消息、暗中行事,还是有些手段的。”
洛绮烟立刻接话:“我也去!我的毒术或许能派上用场,而且……我总得为筱筱做点什么。”
萧景轩看着众人真诚的眼神,眼眶瞬间发热。从前他恃宠而骄,做事不计后果,连累了不少人,如今落难,竟还有这么多人愿意帮他,这份恩情,他这辈子都还不清。“好!多谢各位!此去若是能取回龙骨,萧景轩定当肝脑涂地,报答各位的恩情!”
林茹筠抱着孩子,走到萧景轩身边,眼神坚定:“景轩,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们是夫妻,理应同生共死。”
萧景轩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行,太危险了。你带着孩子留在这里,有敖伯父和玄清道长保护,我才能放心。”他看向敖博,语气恳切,“敖伯父,茹筠和孩子就拜托您了。”
敖博点头:“放心去吧。我会护他们周全。”
众人商议已定,夏凌寒立刻用特制的信号箭联系亲信卫队,云澈澜则写下密信,让侍卫火速送往督察府调兵。趁着这个间隙,洛绮烟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伤药,给夏越和云澈澜处理伤口,她的手法娴熟,还不忘叮嘱:“这药是筱筱教我做的,止痛效果好,但伤口不能沾水,你们可得记好了。”
柳梦琪站在一旁,看着洛绮烟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她从前总嫉妒鹿筱,觉得她抢了夏凌寒的关注,可如今鹿筱失踪,敖翊辰生死未卜,她才明白,有些人有些情,根本不是抢就能得到的。“洛姑娘,”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这里有瓶蒙古国带来的金疮药,药效不错,你拿去用吧。”
洛绮烟愣了一下,随即接过药瓶,笑了笑:“多谢。”
溶洞里的气氛难得缓和了些,可谁也没注意到,寒潭的水面下,那道黑影正缓缓移动。他手中的木槿玉佩泛起淡淡的绿光,与潭边岩石上的上古符文遥相呼应,原本平静的潭水,开始泛起细微的涟漪。
没过多久,溶洞外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夏凌寒的亲信卫队和云澈澜的督察府人手都到了。众人不敢耽搁,告别敖博等人后,便朝着阳城的方向出发。
队伍行至半路,突然遇到一队溃败的禁军。为首的校尉看到夏凌寒,像是看到了救星,翻身下马跪地哭诉:“太子殿下!不好了!阳城被魔族攻破了!萧氏一族全被抓了,萧老夫人不堪受辱,当场自尽了!”
萧景轩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你说什么?我祖母她……”
校尉红着眼眶点头:“萧老夫人性子刚烈,魔族士兵闯入祖祠时,她为了保护龙骨,一头撞在了石柱上……”
“祖母!”萧景轩悲痛欲绝,放声大哭。他从小由祖母抚养长大,祖母对他疼爱有加,如今竟为了保护龙骨惨死,这份痛,几乎将他击垮。
夏凌寒扶住他,沉声道:“景轩,节哀顺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魔族既然抓了萧家的人,肯定是想逼问龙骨的下落。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阳城,救出他们!”
萧景轩擦干眼泪,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对!救家人!取龙骨!魔族杀我祖母,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队伍加快速度,日夜兼程赶往阳城。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不少被魔族洗劫过的村庄,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萧景轩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愧疚和悔恨越发强烈,若不是他当初被仇恨冲昏头脑,勾结魔族,也不会酿成今日的大祸。
抵达阳城时,天色已黑。城门紧闭,城墙上挂满了魔族的旗帜,巡逻的魔族士兵手持利刃,眼神凶狠。云澈澜观察了片刻,低声道:“魔族防守严密,硬闯肯定不行。我让人查探过,城西有个排水口,可以偷偷进城。”
众人跟着云澈澜绕到城西,那排水口狭窄而肮脏,散发着刺鼻的臭味。萧景轩毫不犹豫,率先钻了进去:“我对祖祠的地形熟悉,我带路。”
众人依次钻进排水口,在漆黑的通道里摸索前行。排水口又湿又滑,洛绮烟不小心脚下一滑,夏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小心点!”
洛绮烟脸颊一热,低声说了句“谢谢”。
好不容易爬出排水口,众人躲在一处废弃的民房里。萧景轩探头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压低声音道:“前面就是萧府,魔族士兵守得很紧。祖祠在萧府后院,我们得想办法绕过去。”
云澈澜从怀中掏出几张人皮面具,分给众人:“这是督察府特制的面具,戴上它,普通魔族士兵看不出来。”
众人戴好面具,装作巡逻的魔族士兵,小心翼翼地朝着萧府走去。一路上有惊无险,顺利进入萧府后院。祖祠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几个魔族将领正围着一个石棺,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
“龙骨应该就在石棺里!”萧景轩咬牙低语,他小时候曾偷偷溜进祖祠,见过祖母打开石棺,里面供奉着一块泛着金光的龙骨。
夏凌寒示意众人隐蔽,轻声道:“等会儿我和云澈澜引开他们,景轩和洛姑娘趁机取出龙骨,得手后立刻撤退!”
众人点头,按照计划行动。夏凌寒和云澈澜突然冲出去,长剑挥舞,朝着魔族将领杀去。“敌袭!”魔族将领惊呼,立刻拔刀迎战。
萧景轩和洛绮烟趁机冲进祖祠,石棺果然被打开了,里面的龙骨泛着淡淡的金光,却隐隐有黑气缠绕。“不好!龙骨被魔气污染了!”洛绮烟惊呼。
萧景轩没时间多想,伸手就要去拿龙骨,突然,石棺里传来一阵异动,一个黑影从石棺里窜了出来,一掌拍向萧景轩。萧景轩猝不及防,被打得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是谁?”洛绮烟立刻掏出毒囊,警惕地看着那个黑影。
黑影转过身,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萧景轩,好久不见。”
萧景轩看着眼前的人,瞳孔骤缩:“柳逸尘?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眼前的人,正是鹿筱的白月光,当年因修仙走火入魔,为救鹿筱而死的柳逸尘!可此刻的他,眼神冰冷,周身环绕着浓郁的魔气,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温润模样。
柳逸尘冷笑一声,指尖泛起黑气:“死?我怎么能死?我还没亲眼看到鹿筱属于我,怎么能死?”他看向石棺里的龙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块龙骨,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有了它,我就能彻底掌控魔气,到时候,鹿筱就算不想属于我,也不行!”
洛绮烟心头一震,终于明白过来:“是你!是你勾结魔族,攻破阳城,杀害萧老夫人!”
“是又如何?”柳逸尘毫不在意,“萧老夫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肯交出龙骨,死有余辜!”他一步步走向萧景轩,眼神凶狠,“还有你,萧景轩,当年你对鹿筱那般不好,今日,我就替她好好教训你!”
萧景轩挣扎着起身,握紧长剑:“柳逸尘,你这个疯子!筱筱根本不喜欢你,你就算得到龙骨,也得不到她的心!”
“闭嘴!”柳逸尘怒吼一声,黑气暴涨,朝着萧景轩袭去。洛绮烟立刻甩出毒粉,却被柳逸尘一掌拍散。
就在这时,夏凌寒和云澈澜杀了进来。“柳逸尘!你竟敢勾结魔族,背叛人族!”夏凌寒怒喝,长剑劈出一道金光,朝着柳逸尘杀去。
柳逸尘丝毫不惧,徒手接住夏凌寒的长剑,黑气顺着剑身蔓延,夏凌寒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长剑差点脱手。“就凭你们,还想拦住我?”柳逸尘冷笑,一掌拍向夏凌寒,夏凌寒躲闪不及,被打得后退几步,脸色苍白。
云澈澜见状,立刻冲上去,与柳逸尘缠斗在一起。洛绮烟趁机扶起萧景轩,焦急地问:“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萧景轩点点头,看向石棺里的龙骨:“龙骨不能落在他手里!我们必须把它带走!”
两人刚要靠近石棺,突然,祖祠外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整个萧府都在震动。“怎么回事?”洛绮烟惊呼。
柳逸尘哈哈大笑:“是我引来了魔族大军!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他一掌击退云澈澜,伸手就要去拿龙骨。
萧景轩见状,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死死抱住柳逸尘的腿:“洛姑娘,快带龙骨走!”
“景轩!”洛绮烟眼眶发红,却知道此刻不能犹豫,她咬咬牙,伸手取出龙骨,转身就跑。
柳逸尘怒不可遏,一脚踹开萧景轩,朝着洛绮烟追去:“留下龙骨!”
萧景轩挣扎着起身,想要拦住他,却被赶来的魔族士兵缠住。夏凌寒和云澈澜也被魔族士兵包围,陷入苦战。
洛绮烟抱着龙骨,拼命往外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自己跑不过柳逸尘,情急之下,想起鹿筱教她的药膳秘方,从怀中掏出一把草药,塞进嘴里嚼碎,猛地转身,将草药汁喷向柳逸尘。
柳逸尘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躲闪不及,草药汁喷在脸上,瞬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啊!”他惨叫一声,脸上的皮肤开始溃烂。
洛绮烟趁机逃跑,一路狂奔,终于冲出萧府。可她刚松一口气,就看到不远处,一群魔族士兵正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的衣裙,身形窈窕,不是鹿筱是谁?
“筱筱!”洛绮烟激动地大喊,朝着那个身影跑去。
那个身影转过身,露出一张与鹿筱一模一样的脸,可眼神却冰冷陌生。“你是谁?”
洛绮烟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龙骨,突然想起之前出现的旗袍女子。“你不是筱筱,你是谁?”
女子冷笑一声,指尖泛起黑气:“我是谁?我是即将取代鹿筱的人!”她伸手朝着洛绮烟抓来,目标正是她手中的龙骨。
洛绮烟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女子一掌击中,龙骨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女子捡起龙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多谢你,帮我拿到了龙骨。”
就在这时,柳逸尘追了上来,看到女子手中的龙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把龙骨给我!”
女子转头看向柳逸尘,眼神冰冷:“柳逸尘,你不过是我利用的棋子,也敢跟我抢龙骨?”
柳逸尘脸色一变:“是你?你一直在利用我?”
女子没有回答,掌心泛起黑气,朝着柳逸尘袭去。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黑气漫天,周围的房屋被波及,轰然倒塌。
洛绮烟趁机爬起来,想要逃跑,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缠住。她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女子和柳逸尘打斗时,周身的黑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她和周围的一切都吸了进去。
“救命!”洛绮烟惊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卷入旋涡中。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女子一掌打死柳逸尘,拿起龙骨,朝着时空裂缝的方向走去,而时空裂缝的另一端,隐约能看到鹿筱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结界里,绝望地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