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拍打着阳城萧家别院斑驳的朱漆门。鹿筱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古朴的青铜镜——自寒潭底捞出后,镜面总会在深夜泛起幽蓝微光,映出些破碎的民国街景。
“少夫人,厨房新煨了百合莲子羹。”丫鬟春桃的声音惊散了她的思绪。鹿筱抬眼望去,回廊转角处闪过一抹月白色身影,是苏婉儿。她正倚在萧景轩怀中,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笑声轻颤,手中捧着的鎏金手炉,与鹿筱腕间的木槿花银镯形成刺眼对比。
鹿筱垂眸轻笑,抬脚往药膳房走去。案几上,三尾通体雪白的冰蚕正啃食着千年茯苓,晶莹的丝线在瓷碗中盘绕成诡异的符文。这是她昨日在山崖采药时,意外发现的上古蛊虫,据说能解百毒,却也能反噬施蛊者。
“吱呀——”木门突然被撞开,柳梦琪带着一队侍卫闯了进来,华贵的裙摆扫落了案上的药罐。“鹿筱,你竟敢用巫蛊之术谋害王子!”她手中赫然握着半枚刻有鹿筱贴身玉佩纹样的符咒,“夏越昨夜突然心口绞痛,昏迷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鹿筱瞳孔微缩,这符咒明显是伪造的,可那冰蚕此刻却突然躁动起来,丝线如活物般缠上她的手腕。春桃吓得尖叫出声,柳梦琪趁机扬手,侍卫们的长刀已逼近。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破窗而入,云澈澜的督察长令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柳公主,空口无凭就诬陷朝廷命妇,莫不是以为阳城没有王法?”他挡在鹿筱身前,腰间软剑出鞘半寸。柳梦琪脸色微变,却突然指着鹿筱身后的瓷碗,“看!那些妖物分明就是她养的蛊虫!”
鹿筱低头,只见冰蚕吐出的丝线竟在地上勾勒出一幅诡异的阵图,而阵眼处,赫然浮现出萧景轩的生辰八字。春桃突然捂住心口,痛苦跪倒:“少夫人,您...您真的对姑爷下咒了?”
云澈澜回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鹿筱望着那阵图,后背冷汗涔涔。她分明没有施咒,可这冰蚕与阵图却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更诡异的是,她袖中的青铜镜此刻正在发烫,镜中隐约浮现出民国时期的精神病院,无数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疯狂尖叫。
“带走!”柳梦琪一声令下,侍卫们一拥而上。鹿筱在被押走的瞬间,瞥见窗外闪过一抹熟悉的银色鳞片,敖翊辰的身影在雪夜中若隐若现。而萧景轩与苏婉儿站在远处的廊下,苏婉儿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地牢的铁门重重关上,寒气顺着脚踝往上攀爬。鹿筱靠在潮湿的墙壁上,望着手腕上不断收紧的冰蚕丝线。寒潭底那具颈间缠绕同样丝线的无名女尸,与镜中民国精神病院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交织。这被刻意伪造的巫蛊之祸背后,藏着足以颠覆她认知的秘密,而她手中的青铜镜,或许正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此时,在阳城另一处隐秘的院落里,柳梦琪将伪造的符咒丢进火盆,火焰映照出她脸上扭曲的快意。“鹿筱,这只是开始。”她喃喃自语,身后的屏风缓缓转出一道人影,正是苏婉儿。“放心,萧景轩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他会亲自去监审。”苏婉儿轻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而在夏宫,夏凌寒收到消息后,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案上。“荒唐!”他握紧腰间的玉佩,那是鹿筱曾为他疗伤时留下的。“传本太子令,即刻彻查此事!”他起身望向窗外的飞雪,心中隐隐不安。
地牢内,鹿筱尝试用医术缓解冰蚕带来的疼痛,却发现这些丝线竟在吞噬她的内力。正当她思索对策时,头顶的瓦片突然轻响,一个小纸团落在她脚边。展开一看,是洛绮烟的字迹:“敖翊辰已在筹备营救,小心萧景轩。”
鹿筱刚将纸团藏好,地牢外便传来脚步声。萧景轩带着几名官员走了进来,他望着鹿筱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夫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的声音冰冷,却掩饰不住一丝慌乱。
鹿筱抬眼直视他:“萧景轩,你我都清楚,这是有人栽赃陷害。你若执意如此,就不怕引火烧身?”她的目光扫过萧景轩身后的官员,发现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与柳梦琪相似的玉佩。
萧景轩冷哼一声:“证据确凿,休得狡辩。不过念在夫妻一场,你若肯认罪,我可保你不死。”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竟是休书。鹿筱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中一阵冷笑。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就在这时,地牢突然剧烈震动,一道耀眼的蓝光从鹿筱怀中的青铜镜迸发而出。众人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待光线散去,鹿筱已不见踪影。萧景轩慌乱地四处寻找,却发现地牢的墙壁上多了一道诡异的符咒,与之前栽赃鹿筱的符咒如出一辙。
而此刻的鹿筱,却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漂浮着无数碎片,有她在夏朝的记忆,也有镜中民国的画面。她伸手触碰一片碎片,突然看到了年轻时的萧景轩,那时的他,眼中满是真诚与善良。紧接着,画面一转,他跪在祠堂,被迫答应与鹿筱的婚事,身后站着神色严厉的父亲。
“原来如此...”鹿筱喃喃自语,她终于明白,萧景轩对她的厌恶,或许并非出自本心。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想,空间开始崩塌,她感觉有一股力量正在将她拉回现实。
当鹿筱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身处寒潭边。敖翊辰焦急地守在她身旁,见她醒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终于醒了,那青铜镜...”他话未说完,鹿筱便看到远处火光冲天,阳城方向浓烟滚滚。
“不好,是阳城出事了!”鹿筱挣扎着起身,却发现体内的冰蚕丝线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陌生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敖翊辰扶着她,神色凝重:“地牢震动后,夏宫传来消息,柳梦琪以巫蛊之祸为由,煽动了一场叛乱。”
鹿筱握紧拳头,心中燃起怒火。这一切果然是个圈套,柳梦琪和苏婉儿不仅要陷害她,还要借此机会扰乱夏朝局势。她望向敖翊辰,眼中满是坚定:“走,我们回阳城。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夜色中,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里,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复杂的阴谋与挑战。寒潭的水面泛起涟漪,倒映着天空中诡异的血色月光,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