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
陈锋苦笑着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却异常坦然。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落败。
一只丑丑鱼。
用三个他闻所未闻的技能，一穿三，干净利落地带走了他的全部尊严。
这已经不是战术或等级的胜利，而是物种认知层面的碾压。
林渊收回了丑丑鱼，平静地点了点头。
没有嘲讽，也没有胜利的狂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美丽鳞片。”
他提醒道。
“放心，我陈锋说话算话。”
陈锋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几分富家少爷的气度。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立刻去最大的拍卖行，不计代价给我买一枚品质最好的‘美丽鳞片’，马上送到曙光镇……”
他报出了一个地址。
正是林渊家的地址。
挂断电话，陈锋看向林渊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
“东西会尽快送到你家，我……记住你了。”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便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的宝可梦离开了。
周围的观众这才如梦初醒，看向林渊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
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对战。
林渊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他走到夏语桐和奥兰博士身边。
“我们回去吧。”
“哦……好！”
夏语桐还处在极度的亢奋中，用力地点着头。
一双美眸亮晶晶地，几乎要黏在林渊身上。
奥兰博士则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神深邃如海。
她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渊一眼。
三人就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离开了对战场。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一个看不见的网络世界中，以惊人的速度酝酿成型。
……
曙光镇的网络论坛，乃至整个地区的宝可梦爱好者社群，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一个视频引爆了。
视频的标题简单粗暴，充满了噱头。
《史上最强丑丑鱼！三神技薄纱御三家！》
不知是哪位手速飞快的热心网友，将刚才那场对战的直播录屏，用最快的速度剪辑成了精华版，发布到了网上。
视频一开始，就是丑丑鱼被嘲笑的画面。
弹幕稀稀拉拉。
“哈哈哈，又是哪个倒霉蛋选了丑丑鱼？”
“散了散了，估计又是被一招秒的货色。”
“这年头还有人用丑丑鱼对战？想博眼球想疯了吧？”
可当战斗开始，画风突变。
“卧槽！催眠术？丑丑鱼会催眠术？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
“镜面反射！我的天！这是什么级别的遗传？这得是冠军级的父母才能遗传出来吧？”
“白雾！泛用性极高的技能！一只水系的丑丑鱼刚开始就会这一招？开什么国际玩笑！”
弹幕瞬间爆炸，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遮蔽了整个屏幕。
“假的吧！绝对是p的视频！”
“楼上的，我就是现场观众，我用我未来老婆的幸福发誓，这绝对是真的！”
“这只丑丑鱼……它颠覆了我二十年的宝可梦认知。”
“跪求这位训练师的联系方式！我愿意出一百万联盟币，只求一个培育心得！”
“一百万？你瞧不起谁呢？这种级别的丑丑鱼，是基因突变的奇迹，是活着的传说！起码千万起步，而且有价无市！”
视频的播放量以几何级数攀升，从几百到几千，再到几万，十几万……
它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平静的宝可梦研究界和训练师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研究员、资深训练家、甚至是某些隐藏在幕后的大势力，都注意到了这个来自边陲小镇的，不可思议的视频。
一个很可能会震惊世界的新发现，正在悄然酝酿。
而风暴的中心，主角林渊，此刻正面临着一场小型的“家庭审讯”。
……
回到林渊那略显陈旧但十分整洁的家中。
门刚一关上，夏语桐就再也憋不住了。
她像一只好奇的猫咪，围着林渊团团转，眼睛里闪烁着一万个为什么。
“林渊林渊！你快说！你老实交代！”
“那只丑丑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催眠术、镜面反射、白雾……这些技能，它到底是怎么学会的？”
奥兰博士虽然没有像女儿那样激动，但她也抱臂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渊，显然也在等待一个答案。
面对母女俩的“围攻”，林渊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我不是说过了吗？”
他摊了摊手，语气一如既往地真诚。
“就是我在镇外的河边，自己钓上来的。”
“至于这几个技能……”
林渊顿了顿，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应该是它天生就从父母那里遗传的吧，我运气比较好。”
“运气好？”
夏语桐的嘴巴张成了“o”型，显然对这个解释无法完全接受。
“这何止是运气好啊！这简直就是被幸运女神追着喂饭吃！”
“能遗传一个稀有技能的宝可梦就已经是万中无一了，你这只……直接遗传了三个！”
奥兰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智慧的光芒。
她走到林渊面前，语气严肃地分析道。
“林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只同时遗传了三个技能的丑丑鱼，它的遗传基因链，可能存在着我们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特殊结构。”
“它的父母，至少有一方，甚至双方，都必然是实力极其特殊的存在，很可能是天王级，甚至是冠军级的宝可梦。”
“而这样强大的宝可梦，为什么会允许自己的子嗣流落在曙光镇这种小地方，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林渊心中暗笑。
不愧是博士，脑补能力就是强。
根据他前世的记忆，想要遗传这几个技能，无非就是通过几代会相关技能的父母，不断生育。
跟实力强弱其实关系并不大，无非是几率问题。
理论上，只要亲代多和种类相同，或者蛋群相同的不同宝可梦之间进行生育。
生育一代后，新生代再和其他不同的宝可梦生育，是有可能遗传亲代们多个技能的。
虽然如此，但能遗传到三个技能。
而且这还是至少三个不同宝可梦亲代的技能。
这得是多么幸运才能生出这一只，还刚好被自己钓到了。
不过，这正好也为他的秘密打上了最完美的掩护。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无辜。
“博士，我真的不知道，我钓到它的时候，它就孤零零地在水里，看起来很可怜。”
看着林渊坚定而清澈的眼神，夏语桐和奥兰博士对视了一眼。
她们了解林渊的为人，他从不说谎。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只能是真的了。
“天呐……”
夏语桐捂着嘴，看向林渊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钦佩。
“林渊，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简直是天选之子！”
奥兰博士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她感叹道。
“这的确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奇迹。”
她看着林渊，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渊，这只丑丑鱼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哪怕它被公认为最弱的宝可梦，光凭这三个遗传技能，它的研究价值就无可估量。”
“如果拿出去拍卖，换回来一只血统纯正的御三家，甚至是一些准神宝可梦的幼崽，都绰绰有余。”
夏语桐在一旁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陈锋那种富二代，要是知道你的丑丑鱼这么厉害，估计肠子都悔青了！用一只御三家换你这只丑丑鱼，他都血赚！”
林渊只是笑了笑，轻轻摇头。
“我不会卖的。”
他的语气很轻，但却异常坚定。
“她是我的伙伴。”
说着，他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精灵球打开，白光一闪，那条斑驳丑陋的丑丑鱼出现在了客厅的地毯上。
或许是战斗消耗了太多体力，又或许是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它不安，丑丑鱼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只是无力地在地上“跃起”着。
林渊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粗糙的皮肤。
“别怕，到家了。”
他能听懂丑丑鱼内心的不安与自卑，那是源于血脉深处的、对自身外貌的失落。
丑丑鱼感受到手掌的温度，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用头轻轻蹭了蹭林渊的手心。
这一幕，让夏语桐和奥兰博士都看得有些动容。
奥兰博士沉思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她看着林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正式语气开口。
“林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博士您说。”
林渊站起身。
“我想对你的这只丑丑鱼，进行一次全方位的、长期的观察与研究。”
奥兰博士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个科研工作者看到绝世珍宝时的狂热。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配合。研究期间，我会支付你相应的报酬。”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每天1000联盟币。”
“每天1000？”
夏语桐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一个月三万联盟币，足以过上非常优渥的生活了。
林渊也愣了一下。
他看向奥兰博士，只见对方的表情无比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让奥兰博士研究丑丑鱼？
坏处？几乎没有。
博士是他最信任的长辈之一，不可能对丑丑鱼造成伤害。
而他最大的秘密——全知之眼、前世的知识以及读懂宝可梦的语言，是任何仪器都检测不出来的。
好处？那就太多了。
首先，是钱，他正缺钱。
培养宝可梦，购买营养品、技能光盘，哪一样都是吞金巨兽。
有了这笔稳定的收入，他的初期发育将无比顺畅。
其次，是专业的照顾。
奥兰博士作为宝可梦博士，她的实验室拥有最顶尖的设备。
可以随时监测丑丑鱼的身体状况，提供最科学的营养方案。
这比他自己瞎琢磨要好上一万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能为他提供一个完美的“保护伞”。
由博士出面研究，丑丑鱼的“异常”就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以后他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都可以推到“基因突变”和“博士研究成果”的头上。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林渊的心中瞬间就有了决断。
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故作沉吟，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丑丑鱼。
“我需要问问她的意见。”
他蹲下身，与丑丑鱼对视。
“丑丑鱼，这位博士想帮你检查一下身体，让你变得更健康，你愿意吗？”
丑丑鱼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无比温柔的人类，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厉害的人类。
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渊笑了。
他站起身，对着奥兰博士伸出了手。
“博士，我们合作愉快。”
奥兰博士的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握住了林渊的手。
“合作愉快。”
一个解决了燃眉之急的经济问题，还为自己的宝可梦找到了最好的后勤保障。
一个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足以颠覆现有认知的研究对象。
一场双赢的合作，就此达成。
温馨的氛围在小屋内流淌。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窗外，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悬浮车，正无声无息地停在了街角的阴影里。
车内，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看着手持终端上的画面。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林渊那场惊世骇俗的对战视频。
他的耳机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声音。
“目标确认进入住所，随行的有其青梅竹马夏语桐，以及她的母亲，曙光镇的宝可梦博士，奥兰。”
“很好。”
耳机里的声音顿了顿，继续下达指令。
“启动A级监控协议，24小时不间断监视目标。”
“我要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见的每一个人，还有……那只丑丑鱼的所有数据。”
“是。”
“另外，联系联盟内部的人，把这个叫林渊的训练师档案，调到最高加密等级。”
“在我们的研究结果出来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不相干的苍蝇，打扰到我们未来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