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决断,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松开了手指。吕宋基地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经历了短暂的内部分扰后,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效率,将矛头对准了被凌云命名为“星链”的敌方前哨群岛。
行动代号——“折锋”!
战前准备紧锣密鼓而又隐秘异常。凌云吸取了“织网”协议的教训,对作战计划采取了最高级别的保密措施。参与行动的舰队指挥官、陆战营主官,直至出发前一刻才知晓具体目标和航线。所有无线电静默,仅依靠信使船和预先约定的灯光信号进行联络。
“星链”群岛,由大小七座岛屿组成,散布在大明南洋传统航线与通往南方未知海域的要冲之上。根据前期侦察和破译的信息,“圣主”组织在此建立了小型据点、补给仓库,更重要的是,设有与“璇玑玉衡”主基地相连的导航信标和通讯中继站。拔除这些据点,不仅能斩断敌人窥探大明航线的触角,更能削弱其远程导航与通讯能力,为未来可能的远征扫清障碍。
出征的舰队以“定远号”为核心,辅以四艘“镇海级”巡洋舰及若干搭载陆战队的运输舰。凌云为此次行动定下的基调是:“快、准、狠”。不追求全歼,以摧毁关键设施、俘获有价值的技术装备和人员为首要目标。
首战,目标锁定“星链”中最核心、防御也最严密的“天枢岛”。
黎明前的黑暗中,舰队悄然抵近。“定远号”巨大的舰影如同海上的堡垒,主炮塔缓缓转动,瞄准了岛上隐约可见的、高耸的奇异石塔——那正是情报中提到的导航信标。
没有警告,没有试探。
“开火!”
随着“定远号”舰长一声令下,305毫米巨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炽热的炮弹划破夜空,带着死亡的气息扑向目标。
几乎在炮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天枢岛上空突然爆开数团炽白的光芒,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对方竟然配备了照明弹!紧接着,岛上几处预设的炮兵阵地也开始还击,炮弹落在舰队周围,激起冲天的水柱。敌人的反应速度远超预期!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照明弹的光芒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岛屿滩头布置了并非传统的拒马、壕沟,而是大量扭曲的、带着尖刺的金属障碍物,其形态古怪,绝非寻常工事。
“陆战队,按第二方案,强攻滩头东侧礁石区!火力掩护!”“定远号”上,前线总指挥李参将临危不乱,迅速调整战术。
运输舰在巡洋舰的密集炮火掩护下,冲向预定的登陆点。陆战队士兵们跳下舢板,涉水冲锋。然而,就在先头部队即将踏上滩头时,异变再生!
几名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般倒地抽搐,他们身上的铠甲竟然在没有任何明显攻击接触的情况下,出现了诡异的凹痕和灼烧痕迹!
“是能量武器!小心滩头!” 随军的、佩戴着简易探测仪的技术官嘶声警告。
登陆行动受挫,舰队炮火不得不更加冒险地向前延伸,试图压制滩头未知的防御武器。一时间,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就在战况陷入胶着之时,“定远号”的了望哨发现了新的情况:一艘体型修长、样式奇特的双体快船,正借助岛礁的掩护,试图从侧翼高速接近舰队!
“是‘幽灵船’!各舰注意,小型目标,高速接近!”
巡洋舰上的副炮和机关炮(基于凌云带来的加特林原理早期版本)立刻调转炮口,织成密集的火网。但那“幽灵船”异常灵活,在弹雨中穿梭,船首一门造型古怪的炮管开始凝聚幽蓝色的光芒!
“拦截它!不能让它开火!”“定远号”舰桥上一片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一艘悍不畏死的“镇海级”巡洋舰猛然加速,直接横亘在“幽灵船”与“定远号”之间!
“轰——!”
幽蓝色的光球狠狠撞在巡洋舰的舷侧,没有剧烈的爆炸,却瞬间融穿了装甲,引发内部弹药的小规模殉爆,火光冲天而起!那艘巡洋舰以自身的牺牲,为旗舰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战友的牺牲激怒了所有明军将士。“定远号”主炮发出愤怒的咆哮,准确命中了那艘正在转向的“幽灵船”,将其炸成两截,沉入海底。
滩头方向,陆战队也找到了应对之法。他们发现那种无形的能量攻击似乎有距离和角度限制,在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后,后续部队利用礁石和烟幕弹掩护,成功突入了滩头,与守军展开了残酷的近距离白刃战。
守军的战斗力极强,装备着锋利的合金刀剑和少量射速极快的连发火铳,但在大明陆战队绝对的人数优势和顽强的战斗意志下,防线被一步步撕裂。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当天枢岛上那高耸的石塔在“定远号”又一轮精准的炮击下轰然倒塌时,标志着岛上的抵抗核心被摧毁。
肃清残敌后,明军迅速控制了岛屿。在清理敌方指挥所和仓库时,他们缴获了大量有价值的物品:包括完整的“幽灵船”设计草图(虽然许多符号无法理解)、数台小型化的能量武器原型、大量标注着奇异符号的海图,以及最重要的——一台仍在运转的、与“璇玑玉衡”铭牌材质相似的通讯中继器!
“折锋”行动首战告捷!虽然付出了包括一艘巡洋舰沉没、两百余名官兵伤亡的代价,但成功拔除了“星链”群岛中最关键的钉子,并获得了宝贵的实物情报。
捷报通过恢复的电报线路,迅速传回吕宋,并由凌云亲自润色后,以八百里加急飞报南京。
在这份捷报中,凌云着重强调了以下几点:
1. 敌方前哨防御之严密、装备之精良(特别是能量武器和“幽灵船”),远超寻常海盗或土人,印证了“圣主”组织的巨大威胁。
2. 大明水师陆战队英勇奋战,以较小的代价攻克坚岛,证明我军有能力在远海进行高技术条件下的两栖作战。
3. 缴获的大量技术装备和资料,价值连城,对破解敌方技术、提升我方战力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
他要用这场实实在在的、用鲜血和烈火铸就的胜利,以及那些缴获的、超越时代的战利品,去冲击朝堂之上那些反对的声音,去打动那颗深似海的帝心!
就在捷报发出的同时,凌云站在“定远号”伤痕累累的舰桥上,望着正在清理战场、飘扬着大明龙旗的天枢岛,心中并无太多喜悦。
他知道,“星链”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而南京朝堂之上的风波,也绝不会因为这一场胜利就彻底平息。
但他相信,手中这把刚刚斩断了敌人锋芒的利剑,以及剑锋上沾染的敌人那超越时代的科技之血,足以让任何质疑和猜忌,都暂时闭嘴。
接下来,就该是剑指南方,直捣“璇玑玉衡”的时候了。他需要等待的,只是来自南京的那一道,最终的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