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林越的咀嚼动作停了下来。
他顺着零的视线望向天花板，那里只有冰冷的合金。
但零的视线，显然穿透了这一切。
“谁在看？”
“权限不足，无法解析目标身份。”
零转过头，金色的眼瞳里数据流缓缓平息。
“但可以确定，观测源并非来自诺亚。”
不是诺亚？
林越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个答案，比是诺亚还要糟糕一万倍。
“新的敌人？”李娜在一旁紧张地问，手不自觉地按在了控制台的警报按钮上。
“不。”零摇了摇头，“威胁等级评估为‘未知’。对方只是在进行被动信息采集，没有显露敌意。”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目前。”
目前。
这个词，让控制室内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凝固。
一个超越了诺亚，能够从宇宙深空进行观测的未知存在。
这已经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范畴。
“别管那个了。”林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来。
未知的威胁太过遥远，眼前的危机，才更加致命。
他指向全息光幕，那里，诺亚议会的争吵还在继续。
“先看看这些要把我们挫骨扬灰的‘家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自嘲，让疯狗等人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
是的，比起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观测者”，光幕里那一张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随着大长老的开口，议会厅内的争吵终于平息。
科尔和艾琳娜各自坐下，但彼此间的敌意却几乎化为了实质。
“维克托的报告，你们都听到了。”
大长老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对于目标‘方舟’，以及生命体‘零’，我们的评估出现了重大失误。这一点，无可辩驳。”
“我宣布，针对‘方舟’的‘净化协议’，暂时搁置。”
听到这个决定，科尔猛地抬头，想要反驳。
但大长老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搁置，不代表放弃。”
“维克托用一场惨败，为我们换来了最宝贵的情报。”
“那个女孩，‘零’，拥有操控远古遗迹、干涉法则的力量。常规的军事打击，只会重蹈覆辙。”
大长老的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所以，我提议，启动两项最高级别应对方案。”
“第一，‘圣剑计划’。”
“集结诺亚最顶尖的科研部与工程部，以维克托长老带回的战斗数据为基础，专门针对‘零’的能量特性与法则干涉能力，研发一款可以‘弑神’的武器。”
“第二，‘毒蝎计划’。”
“既然正面战场无法突破，那就从内部瓦解。重建情报网络，不惜一切代价，渗透‘方舟’，寻找林越和‘零’的弱点。在必要时，执行斩首行动。”
“战争的形式，要变一变了。”
大长老的话音落下，议会厅内落针可闻。
即便是最激进的科尔，也无话可说。
这两个计划，一个釜底抽薪，一个阴狠毒辣，远比单纯的军事围剿要可怕得多。
“我同意。”一直与科尔作对的艾琳娜，第一个举手。
“同意。”
“同意。”
很快，全票通过。
诺亚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再次以一种更加冷静、也更加致命的方式，运转了起来。
方舟基地，核心控制室。
看着光幕上最终定格的投票结果，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胜利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妈的……”疯狗低声咒骂，“这群老杂种，比我想的还狠。”
“‘圣剑计划’，‘毒蝎计划’……”李娜喃喃自语，漂亮的脸蛋上一片苍白，“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基地不再安全了。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上一次，他们可以依靠零对基地的掌控，打一个出其不意。
但下一次呢？
当诺亚带着专门克制零的武器，和无孔不入的间谍渗透而来时，他们还能守得住吗？
这座他们亲手建立起来的家园，这座废土上唯一的乌托邦，此刻却像一个暴露在猎人枪口下的巨大靶子。
“老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疯狗猛地看向林越，他的反应最激烈。
“趁他们还没准备好，我们主动出击！就算拼光了，也比被他们温水煮青蛙强！”
“怎么出击？”
林越终于开口，他反问了一句。
“开着方舟去撞诺亚城吗？”
疯狗瞬间噎住。
林越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自己的伙伴。
“维克托虽然败了，但他的任务完成了。他摸清了我们的底牌。”
“能量护盾，远古炮塔，引力场。这些东西，诺亚下次来的时候，一定会有应对方案。”
“而我们，对诺亚的了解，还仅限于零能黑进去的公开网络。他们真正的核心军事机密，战略武器部署，我们一无所知。”
“现在主动出击，才是真正的自杀。”
林越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绝望，开始蔓延。
“那……我们怎么办？”银狐问，这是她第一次在任务之外，主动开口。
“变强。”
林越吐出两个字。
“在他们打造出‘圣剑’之前，变得比他们的剑更利。”
“在他们的‘毒蝎’渗透进来之前，变得让他们无懈可击。”
他说完，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走出了控制室。
零迈着小步子，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越打开了储物空间。
他从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只有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不规则纹路的奇异“种子”。
它在静静地悬浮着，仿佛有自己的生命。
【物品·深渊之种（未激活）】
这是他在“幽魂地铁”那次九死一生的深渊签到中，获得的奖励。
因为系统那句“伴随巨大风险”的警告，他一直将其封存在储物空间，不敢轻易触碰。
但现在，他没有选择了。
常规的签到，获得的装备和能力，已经不足以应对诺亚即将到来的雷霆打击。
他需要更强的，足以打破棋局的力量。
“零。”林越看着这颗种子，“你认识它吗？”
零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瞳倒映着那颗黑色的种子。
庞大的数据流再次开始奔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她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类似于“困惑”的神态。
许久，她才用不确定的口吻，缓缓开口。
“它是……‘钥匙’。”
“也是……‘毒药’。”
“打开……深渊的钥匙。”
“污染……世界的毒药。”
林越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答案，与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个猜想，不谋而合。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系统，突然弹出了提示。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尝试与高污染源质核心建立链接。】
【该行为将不可逆地改变宿主基因序列，并有极大概率引发‘深渊化’。】
【深渊化后果：理智丧失，躯体畸变，最终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是否确认激活‘深渊之种’？】
林越看着眼前的警告，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担忧的零。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颗冰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