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坐在十五平米的单人宿舍里，眼前的信息终端上，显示着这行刚刚弹出的授权通知。
他关掉了面前的虚拟光幕。
这才是他拼命通过考核，成为拓荒者的最大目的。
情报。
在这个末日世界，情报就是生命。
他迅速在数据库中输入自己的小队编号：拓荒者第十七小队。
小队资料立刻弹出。
队长：石磊，c级基因强化者，服役十二年的老兵，擅长近距离突击与战术指挥。
队员：铁锤，d级基因强化者，重火力手，性格火爆。
队员：影，d级基因强化者，侦察兵，精通潜行与陷阱布置。
这是一个标准的三人拓荒者小队配置。
而他，林越，F级基因者，是刚刚被塞进来的新人。
“咚咚。”
金属门被敲响。
“林越，集合了。第一次任务。”
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
是铁锤。
林越整理了一下崭新的作战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肩上扛着一门和他体型一样夸张的便携式机炮。
他就是铁锤。
铁锤上下打量着林越，咧了咧嘴。
“小子，看起来比报告里还瘦。希望你的好运气能跟得上我们的节奏。”
他的话里，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多少善意。
只是一个老兵对新人的常规审视。
“我会努力的。”林越回答。
来到集合点，队长石磊和侦察兵影已经在等着了。
石磊是个中年男人，脸上布满风霜，眼神平静。
影则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整个人都裹在黑色的作战服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人齐了。”石磊看了一眼林越，言简意赅。
“任务目标：城外三十公里处的‘灰色戈壁’，回收三号气象监测站的旧数据模块。任务等级：d级。预计耗时六小时。”
d级任务，对拓荒者来说，基本等同于郊游。
“出发。”石磊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走向了停机坪。
一行人登上一辆履带式越野车。
铁锤坐在驾驶位，熟练地启动了车辆。
“坐稳了，菜鸟！”
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冲出了诺亚城的合金大门，驶入了广袤的废土。
车厢里很颠簸。
林越抓着扶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黄沙，碎石，锈蚀的金属残骸。
这就是废土。
“小子，第一次出城？”铁锤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是。”
“感觉怎么样？”
“空气……不太好。”林越说。
“哈！”铁锤笑了一声，“这算好的了。等你见过被源质污染的‘呼吸区’，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一直沉默的队长石磊开口了。
“林越。我看过你的报告。你在考核中的表现，很……特别。”
他用了“特别”这个词。
“我听说过你的事。幸运星。”石磊继续说，“但在废土上，运气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在我下令时，精准扣动扳机的士兵，而不是一个只会在旁边祈祷的吉祥物。明白吗？”
“明白。”
林越没有反驳。
他知道，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只有行动，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默默打开了战术平板。
上面显示着任务路线图，一条笔直的红线，从诺亚城延伸到灰色戈壁。
这条路，是官方勘探过无数次的安全路线。
但在林越的脑海中，系统给出的地图上，这条路中间的一段，被标记成了淡黄色。
【警告：该区域地下存在休眠的‘沙地潜行者’族群，高强度震动可能将其惊醒。】
沙地潜行者。
一种d级畸变兽，擅长伪装和偷袭。
数量一旦多起来，就算是c级强者，也得脱层皮。
越野车继续飞驰。
距离那个黄色区域，越来越近。
“队长。”林越忽然开口。
“说。”石磊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
“我觉得，我们或许该换条路走。”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铁锤从后视镜里投来一个看白痴的表情。
“菜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条路我们走了上百次，闭着眼睛都能开回去。”
影也侧过头，看着他。
林越指着平板上的地图。
“从这里，向北绕行五公里，有一条废弃的旧公路。虽然路况差一点，但最终也能到达目的地。”
“理由。”石磊睁开了眼睛。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林越用上了他经典的借口。
“感觉？”铁锤的嗓门大了起来，“我们拓荒者是靠装备和实力吃饭，不是靠你那娘们一样的第六感！”
“铁锤。”石磊制止了他。
他盯着林越，沉默了足足十秒。
“你的感觉，救过你，也救过高岩。”
“我给你一次机会。”
他对铁锤下令：“转向，走北边那条旧路。”
“队长！”铁锤不服。
“这是命令。”
铁锤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转动了方向盘，越野车偏离了主干道，驶入了颠簸的旧公路。
车速慢了下来。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铁锤一直在小声抱怨。
影则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地看林越一眼。
林越自己，心里也没底。
系统的提示，只是“可能”被惊醒。
如果他们走主路，什么都没发生，那他就成了全队的笑话。
半小时后。
越野车停在了一个小山坡上。
石磊拿起了望远镜，看向他们原本应该经过的那条主路。
“怎么了队长？”铁锤问。
石磊没有回答，只是把望远镜递给了他。
铁锤疑惑地接过来。
几秒钟后，他的身体僵住了。
“操……”
一声低骂从他嘴里挤了出来。
林越和影也凑了过去。
只见远方的主干道上，沙地如同沸腾的水一样翻滚着。
一支巨大的，由诺亚城派出的重型运输车队，正陷入了沙地之中。
数十只如同蜥蜴般的畸变兽，从沙下钻出，疯狂地攻击着那些车辆。
沙地潜行者。
运输队的护卫力量正在猛烈还击，炮火声隔着几公里都能听见。
但怪物的数量太多了。
“是后勤部的运输队……他们完蛋了。”铁锤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如果刚才他们没有转向……
现在被围攻的，就是他们这辆小小的越野车。
三个人，加上一个菜鸟。
连一分钟都撑不住。
车厢里，一片死寂。
铁锤和影，看向林越的表情，彻底变了。
那不是看一个新人。
而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是怎么知道的？”铁锤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说了，就是感觉……”林越的表情很无辜。
石磊放下了望远镜，深深地看了林越一眼。
“继续前进。”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但林越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这支小队里的地位，已经不一样了。
气象监测站，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座孤零零矗立在戈壁上的金属高塔，早已锈迹斑斑。
回收数据模块的过程很顺利。
就在任务即将完成时，影的探测器忽然发出了警报。
“等等，监测站的备用能源系统好像过载了，马上就要爆炸了！”
铁锤刚把数据模块拆下来，闻言脸色一变。
“快撤！”石磊当机立断。
可就在这时，唯一的出口，一扇厚重的合金门，因为电路短路，“咔”的一声，自动锁死了。
“妈的！”铁锤一脚踹在门上，大门纹丝不动。
“炸开它！”石磊喊道。
“来不及了，能量过载还有十五秒！”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绝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完蛋的时候。
林越忽然跑向了一个角落，那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零件。
他在里面翻找着。
“菜鸟，你干什么呢？快找地方躲起来！”铁锤急得大吼。
“找到了！”
林越举起手里的一块巴掌大的冷却模块，冲到能源系统旁边，看也不看，就往一个空着的插槽里塞了进去。
【系统商城：‘通用型冷却模块（初级）’，售价：10能量点。已兑换。】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过载的红灯，变成了平稳的绿灯。
“……”
“……”
“……”
石磊，铁锤，影。
三个人，再次用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林越。
“你……又感觉到了？”石磊艰难地开口。
“不。”林越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庆幸。
“我以前在弃民区的维修厂打过杂，见过这种老式能源核心的图纸……我就是……瞎蒙的……”
回到诺亚城，提交了任务。
石磊在任务报告的最后，写下了一句评语。
【建议将队员林越的“直觉”，列为A级战术资源进行评估。】
当晚，林越回到自己的宿舍。
【在‘被遗忘的气象哨站’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c级体能强化剂x1，技能‘机械亲和（初级）’，能量点+50。】
收获不错。
正当他准备休息时，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是影。
她一个人来的。
“有事？”林越问。
影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了很久。
“你不是瞎蒙的。”
她说。
“那个冷却模块的插槽，被灰尘和铁锈完全盖住了。就算是最熟悉图纸的维修师，也不可能在三秒钟内找到，并且精准地插进去。”
“你的运气，太精确了。”
“精确得……就像你手里，有一份我们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说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