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的伤势在石砚的精心医治和挽星的妥善照料下,恢复得极快。他年轻,底子好,加之常年习武,身体的自愈能力远超常人。不过十余日,那些皮肉外伤已然结痂脱落,留下淡粉色的新肉,较深的伤口也愈合良好,左臂虽然还不能剧烈发力,但日常活动已无大碍。内息虽未完全恢复,却也逐渐顺畅,不再有滞涩之感。
这日,苏挽月再次来到秘密据点。她甫一进门,便看到赤阳正在院中缓慢地活动着手脚,演练着一些基础的拳脚套路,动作虽因顾忌伤势而有所收敛,但一招一式间,那股属于武者的凌厉与力量感已隐隐重现。他额角渗出细汗,眼神专注,察觉到有人进来,立刻收势转身,目光如电般扫来,见是苏挽月,眼中的锐利瞬间转化为恭敬,垂首抱拳:“主子。”
苏挽月微微颔首,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气色比之前好了太多,行动间也利索了许多,便问道:“伤势如何了?”
“回主子,已无大碍,再将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赤阳声音沉稳,带着武者特有的干脆。
“嗯,恢复得快是好事,但也不可操之过急,以免留下暗伤。”苏挽月嘱咐了一句,随即步入正题,“既然你已能活动,有些事便可交予你去做了。”
赤阳精神一振,立刻挺直了脊背:“请主子吩咐!”他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回报救命之恩。
“你身手好,日后便主要负责两件事。”苏挽月语气清晰,“其一,便是护卫之责。我每月有两次固定出门,期间你需暗中随行,确保安全,留意有无可疑之人跟踪窥探。平日我虽在府中,但这处据点,以及顾公子、杨掌柜他们那边的安全,你也要多加上心,尤其是夜间,需得加强警戒。”她将团队核心人员的安全托付给了他。
赤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护卫之责,正是他所长,也是他立下誓言后应尽的本分。“赤阳明白!必护得主子及诸位周全!”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其二,”苏挽月继续道,“挽星负责的消息网络,如今已铺开,难免会接触到一些三教九流,甚至可能触及某些人的隐秘。若有需要动用武力解决,或是需要震慑宵小之时,便由你出手。记住,分寸要拿捏好,非必要,不轻易显露全部实力,以达成目的为首要。”这是赋予了他“利刃”的职责。
“是!赤阳晓得轻重!”赤阳再次应下,心中已然明了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主子的暗卫与利刃。
交代完赤阳的任务,苏挽月又转向挽星:“挽星,赤阳初来,对京城环境和我们目前的情况尚不熟悉,你多与他沟通,将需要注意的人和事,尤其是潜在的威胁,告知于他。日后你们二人需紧密配合,一明一暗,确保我们这条船,行得稳当。”
挽星点头应下,看向赤阳,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赤阳兄弟,日后还请多关照。”
赤阳虽性子冷硬,但也知挽星是主子信任之人,且在自己养伤期间多有照料,便也抱拳回礼:“挽星姑娘客气,赤阳定当尽力。”
见二人初步建立了沟通,苏挽月心中稍安。她如今商业布局初现雏形,情报网络也在扩张,正是需要强力护卫的时候。赤阳的加入,如同给正在成长的幼虎装上了锋利的爪牙,让她在面对潜在风险时,底气足了不少。
数日后,苏挽月再次例行出门,前往“清茗轩”。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不同。马车依旧,随行的婆子和小芸也依旧,但她敏锐地察觉到,在街道的人流中,多了一道若有若无、却始终保持着恰当距离的气息。那气息沉稳内敛,如同蛰伏的猎豹,虽不显眼,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是赤阳。
他并未紧跟在马车旁,而是利用街边的店铺、行人作为掩护,时而超前,时而落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将苏挽月的马车始终置于他的保护范围内。他的跟踪与护卫技巧显然经过专业训练,若非苏挽月精神力远超常人,几乎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到了“清茗轩”,苏挽月进入雅室后,那道气息便悄然隐没在茶楼外的某个角落,如同融入阴影的守护者。
雅室内,顾清风与挽星早已等候。见到苏挽月安然抵达,顾清风松了口气,笑道:“姑娘气色甚好。”他虽不知赤阳具体如何护卫,但能感觉到苏挽月眉宇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从容。
苏挽月微微颔首,坐下后,首先关注的依旧是正事。“‘月华阁’后续的首饰打造进度如何?可有遇到难处?”
顾清风回道:“杨掌柜那边一切顺利,第二批首饰已有三件接近完成,样式依旧新颖,工艺也更显纯熟。只是他提道,一直独自打造,效率终究有限,且有些复杂的镶嵌工艺需人搭手,询问是否可以开始物色学徒了?”
“可以。”苏挽月肯定道,“让他留意品性端正、手脚麻利、有耐性的年轻人,家世清白即可,不必苛求已有基础,关键是肯学、可靠。初期的工钱我们可以适当优厚些,务必留住人。”
“是。”顾清风记下,又汇报了绣样生意的近况,依旧稳定向好。
这时,挽星开口道:“姑娘,根据近日收集到的消息,柳承志府上似乎没什么新的动静,派出来打听的人好像都撤了回去。但奴婢总觉得不太对劲,以柳承志的性子,不该如此轻易放弃。”
苏挽月眸光微凝:“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要么是暂时没找到我们的破绽,要么就是在酝酿更大的动作。让下面的人不可松懈,尤其是留意与柳家往来密切的官员和商户动向。”她顿了顿,看向窗外,“有赤阳在暗中护卫,我们日后行事,确实安心不少。挽星,你与他配合,重点排查我们几个据点以及常活动路线周围,是否有新的可疑人物出现。”
“奴婢明白。”挽星应道,心中也因赤阳的加入而感觉踏实了许多。以往她既要负责情报,又要兼顾苏挽月外出的安全,难免有分身乏术之感,如今有了专职的护卫,她便能更专注于信息的收集与甄别。
此次会面,因着赤阳在暗处的守护,气氛比以往更为松弛笃定。商议完各项事宜,苏挽月起身离开。走出“清茗轩”时,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角,虽未看到人影,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守护的气息再次悄然跟上。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苏挽月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摩挲着一枚新得的、温润的玉佩。得此护卫,如虎添翼。赤阳的加入,不仅仅是为她个人安全上了一道保险,更是为她整个正在萌芽的商业与情报体系,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稳定力量。
前路依旧漫漫,危机或许就潜藏在下一个转角。但至少此刻,手握逐渐成型的团队,文有顾清风,暗有挽星,武有赤阳,匠有杨秉正,医有石砚……她不再是那个刚重生时孤立无援、任人欺凌的庶女苏挽月了。
这初试锋芒的羽翼,正一点点变得丰满、有力。安全无忧,方能更无挂碍地,去搏击风浪,去实现那日渐清晰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