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与隐约嘶吼中缓慢流逝。仓库内,昏暗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墙壁和堆积的物资上,如同两座沉默的孤岛。
苏小雨抱着膝盖,坐在行军床的边缘,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地面。外面世界的剧变,林凡展现出的非人力量与那深沉的悲伤,以及自身险些异变的痛苦经历,如同无数碎片在她脑海中冲撞,让她思绪混乱,难以平静。
她能感觉到,林凡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那远超常人的冷静,对末世的精准“预言”,以及那手凌厉果决的刀法……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做到的。还有他之前站在气窗下,那仿佛承载了无尽往事的沉重背影……
疑问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心。
林凡清理完周边的丧尸,并初步融合了“莫名剑法”的剑意后,内心的波澜也逐渐平复。他走到物资堆旁,拿出两盒罐头和两瓶水,将其中一份递给苏小雨。
“吃点东西。”他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
苏小雨机械地接过,却没有立刻打开。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与挣扎,最终,她鼓起勇气,直视着林凡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凡……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从被以荒谬的理由带到这里,看到这堆积如山的物资,再到亲眼目睹他砍瓜切菜般解决那些怪物,以及他身上那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与悲伤……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眼前的林凡,绝非她认识的那个同班同学。
林凡打开罐头的手微微一顿。他看向苏小雨,看着她眼中那份混杂着恐惧、依赖、以及寻求真相的渴望,知道不能再完全用模糊的说法搪塞过去了。信任是相互的,尤其是在这末世,一个完全无法理解你、甚至可能因恐惧而崩溃的同伴,将是巨大的隐患。
他需要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能够被她理解,又能建立初步信任的解释。
他放下罐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苏小雨身边,与她并排坐在行军床沿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如果我告诉你,我做过一个梦,一个很长,很真实,也很……痛苦的梦。你信吗?”林凡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
“梦?”苏小雨怔住了。
“嗯。”林凡目光投向虚空,仿佛在回忆,“在那个梦里,我经历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看到了天空破碎,看到了人们变成怪物,看到了秩序崩塌,看到了无数人在绝望中挣扎、死去……”
他的语速很慢,声音里带着一种身临其境的沉重感,让苏小雨不由自主地被带入他所描绘的场景。
“我梦到自己在废墟中求生,与怪物搏杀,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我也梦到了你。”林凡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苏小雨。
苏小雨的心猛地一跳:“梦到我……什么?”
“我梦到你……”林凡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有痛楚,也有一丝柔和,“在一个很危险的情况下,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他隐去了她最终背叛的情节,那太过于惊世骇俗,且原因未明,现在提及只会徒增猜忌。
苏小雨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为了救他而受伤?这……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恐惧,每一次失去的痛苦,都刻在了这里。”林凡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语气无比认真,“所以当我醒来,发现时间还来得及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让梦里的悲剧重演。我必须提前准备,必须……保护好你。”
他凝视着苏小雨的眼睛:“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像是疯子的臆想。但我没有办法无视它。这些物资,这个仓库,我学的这些……都是为了应对梦里发生的一切。把你带到这里,是因为在梦里,你的安全,对我……很重要。”
林凡的话语半真半假。重生是核心秘密,无法透露,但“预知梦”这个说法,既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他的未卜先知和异常行为,又比直接说“我是重生者”更容易被接受,也更显得……不那么具有威胁性。
苏小雨呆呆地看着他,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漫长而痛苦的预知梦?
预见了末日降临?
预见了她会为他受伤?
所以他才如此疯狂地准备,如此坚定地保护她?
这一切看似荒谬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被这个解释串联了起来!他之前的种种异常行为,似乎都有了合理的动机!那深沉的悲伤,也有了来源——那是梦中所经历的无数痛苦沉淀下来的痕迹!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太离奇了。但她的直觉,以及林凡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真诚、痛苦与守护之意,却让她无法怀疑。
如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回想起他之前站在窗边那沉重的悲伤,那或许不是在为末世的开启而悲伤,而是在为他“梦中”所失去的一切而哀悼?回想起他毫不犹豫地清理外面的怪物,那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不让她陷入“梦中”那样的险境?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有对那“梦境”内容的好奇与恐惧,有对他独自承受这一切的心疼,更有一种被如此珍视、被如此不顾一切守护着的……悸动。
在这个父母亲友生死未卜、熟悉的世界一夜崩塌的时刻,眼前这个男生,这个声称在“梦”里就决定要保护她的男生,成了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与释然。
她伸出手,轻轻抓住了林凡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信。”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凡,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林凡,我信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敲在林凡的心上。他看着苏小雨那充满信任和依赖的眼神,前世被她背叛的冰冷画面似乎都模糊了一些。这一世,终究是不同的。
“谢谢。”林凡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反手轻轻拍了拍苏小雨的手背。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苏小雨感到一股暖流涌过心间,驱散了不少寒意。
信任的桥梁,在这一刻,被牢固地搭建起来。
苏小雨擦去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看着林凡,认真地说道:“林凡,我不想只做一个被保护的人。外面……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你……你能教我怎么做吗?教我……怎么变强?哪怕只能帮上一点点忙也好!”
她不想再像刚才那样,只能无助地蜷缩在角落,看着他独自面对危险。那种无力感,比面对怪物更让她恐惧。
林凡看着苏小雨眼中燃起的决心,心中欣慰。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在末世并肩而行的伙伴,而不是一个需要时刻呵护的累赘。苏小雨能有这样的觉悟,再好不过。
“好。”林凡点了点头,“首先,你要了解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以及……我们自身可能发生的变化。”
他开始用最简洁易懂的语言,向苏小雨解释“灵能”、“丧尸”、“变异体”以及“觉醒者”和“武者”的概念。他告诉她,她之前经历的头痛欲裂,就是身体在被动吸收灵能,是觉醒的前兆,只是缺乏引导,才险些失控。
苏小雨听得极其认真,仿佛在吸收救命的知识。当她听到自己可能拥有“觉醒”的潜力时,眼中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觉醒?”她急切地问。
“放松心神,尝试去感受空气中那种……特殊的能量。”林凡引导着她,“不要抗拒,试着引导它,就像……就像引导水流一样,让它温和地流过你的身体。重点是控制,而不是被动承受。”
苏小雨立刻闭上眼睛,努力按照林凡的指导去做。虽然一开始毫无头绪,眉头紧蹙,但她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林凡在一旁静静守护,看着她专注而坚定的侧脸,知道一颗种子已经埋下。只要加以引导和适当的压力,苏小雨的潜能,绝不会被埋没。
核心的羁绊,在末世的废墟上,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变得更加牢固。
他们不再是简单的同学,而是共享着秘密、彼此信任、并决心共同在这黑暗时代活下去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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