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年皱着眉头将面前的虾仁烩春笋轻轻推开,有些嫌弃道:“太清淡了,我不想吃。”
棉夏为难,小声劝她,“可是夫人现在有孕在身,大夫说要多吃些温和滋补的东西。”
她一听这话就垮了脸,瘫坐在椅子上,哀叹道:“太难了。”
“那你想吃什么?”这时,门口处传来赵祁昀的声音。
棉夏和丫鬟们急忙躬身行礼,然后为人布了新的碗筷。
男人抬步来到桌边,缓缓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低头看向人,再次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秦烟年仰着头,可怜巴巴道:“我想吃烤肉,食鼎轩的烤肉。”
都说民以食为天,那她最近的天早就塌了。虽然顿顿都是好东西,若用金银来换算,都已经可抵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开支。
可是……也太过寡淡无味了。
“那就去。”
男人说得太过随意,让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良久才忍不住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不是说想吃食鼎轩的烤肉?那就现在去。”
事情发展的太过诡异,秦烟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傻傻坐在椅子上没动。就连一旁的丫鬟们也满脸震惊。
“不想去了?”赵祁昀挑眉。
“想!”
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瞬间来了精神,拽着男人的手就往外走。
“快,听说食鼎轩生意很好,去晚了连位置都没有。”
赵祁昀嘴角微扬,也不说话,任由人拖着自己。
…………
食鼎轩。
秦烟年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双眼发亮,还没进酒楼,香味已经扑面而来。
他们来的太晚,楼上雅间已经没了,就连楼下大堂也坐得满满当当。最后,还是小二帮忙在角落里给两人找到了位置。
“不知两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秦烟年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旁边一桌道:“就跟他们一样吧。”
对方桌上有一道烤羊腿,外加一些下酒菜。
小二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笑道:“好勒,那您二位稍等。”
等人离开,秦烟年也渐渐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挪到赵祁昀身旁,用手戳了戳人手臂,问道:“你今日怎么突然这么好,带我出来吃烤肉?”
男人面容平静,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随口道:“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她听得一头雾水。
可这人却不再理她了,只自顾自喝茶。
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奇奇怪怪。”
好在很快,他们的菜便陆续上桌,她也顾不得其他,只慌忙拿了筷子品尝。
入口的那一瞬间,便弯了眉眼,满脸享受。
赵祁昀见状,无奈摇摇头,也拿了筷子随意吃过几口,只在察觉到二楼的目光时,漫不经心扫了一眼。
同一时刻,二楼雅间的苏家兄弟,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转头盯着楼下那两人。
“哥,我们要不要下去打声招呼?”
苏易简小声问道。
“不用,你难道忘了祖父的嘱托了?”苏易洵微微蹙眉,缓缓收回视线。
苏易简神色一变,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而楼下,秦烟年已经满足地打了个嗝,然后眨着眼看着身旁的男人,柔声道:“知也哥哥,我们明日还能再来吗?”
“不能。”男人一口拒绝。
“那我要怎样才能再次得到奖励?你总该给点提示吧。”
赵祁昀终于转头看向人,轻笑一声,“好好表现,自然还有机会。”
“……”
说了等于没说!
…………
翌日,赵祁昀一早便回了学馆。
而秦烟年却因为已经退学,开始变得无所事事。
不过,她发现北戎的话本也不错,便让人给她买了几十本,就堆放在软榻旁,随手就能翻看。
这日,她正看得昏昏欲睡,棉夏突然从院中进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夫人,杨公子到府里来了。现在正往主子的书房去。”
“杨公子?你是说杨书白?”秦烟年一惊,顿时清醒过来,这还是杨书白第一次到别院。
“是。夫人要过去吗?”
沉吟片刻,摇摇头,接着又躺回软榻,打了个哈欠,“不了。”
这人既然去了书房,肯定是找赵祁昀有事。
而且赵祁昀最近几日似乎很忙,连学馆也很少去,也不知他是怎么跟先生说的。
这妥妥就是逃学吧。
撇了撇嘴,又随手捡了旁边琉璃盏上的一颗青梅放进嘴里,一口下去,酸到连半边牙根都酥软了。不过,又有一股清冽的果木香气,让她十分喜欢。
书房。
赵祁昀抬手倒了一杯茶推到杨书白身前。
杨书白静静看了人一眼,沉声道:“你那日在学馆跟我说的话可当真?”
“是不是真的,杨兄应该已经有了决断,不然也不会突然到访。”
“的确。”杨书白点头承认,“我找到了我娘以前的乳娘,她告诉我一些事,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我娘的死估计和白氏脱不了关系。”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直接告诉你父亲,让他替你娘报仇还是你要亲自动手?”
杨书白苦笑一声,“先不说我此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有,我父亲恐怕也不会真的做什么。沈兄没有生在世家大族,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家族利益远高于个人。”
“白氏早已和杨家密不可分。再加上,我父亲一心培养杨书墨继承家业,下一任家主的生母,怎么可以有污点。”
赵祁昀却嗤笑一声,端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漠道:“我若是你,就将这杨家翻个底朝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什么家族利益,全是假的,只有握在自己手上的权势,才是真的。”
“你……”杨书白一怔,而后直勾勾看着人,其实早在今日来之前,他便已经隐约察觉,这人恐怕目的不纯。
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查他母亲的死,还特意将结果告诉他。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赵祁昀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面,发出一声轻响,而后身子一歪,斜靠到椅背上,语气轻缓,“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比如,当上下一任的杨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