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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穿透薄雾,悠扬地回荡在清寂的宗门上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仿佛连时光也在这规律的时间里变得驯服。

宗门后山那片开阔的空地,永远是最先被晨光眷顾的地方。

无论春夏秋冬,雨雪风霜,两个身影总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凌洲身姿挺拔,一招一式带着少年人的锐气与力量,长剑破空,发出“呜呜”的低啸;君笙则身形更为端正灵巧,步伐轻捷,剑光流转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们的额发和后背的衣衫,在微凉的晨光中蒸腾起淡淡的白气。

空地边缘,凌玉总是静立在一棵老松的阴影下。

他抱臂而立,目光沉静地追随着场中两人的动作,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

偶尔,君笙某个招式衔接略显滞涩,或者凌洲发力过猛失了分寸,凌玉才会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总能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沉肩。”

“气随剑走,意先于形。”

“凌洲,过犹不及。”简短的指点,往往能让他们豁然开朗,纠正偏差。

而让这片晨练之地气压骤降的,是另一位不速之客。

寒霜仙子。

她总是不期而至,如同一朵飘然而至的冰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空地边缘的石亭里。

她从不说话,只是端坐着,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眼眸,带着审视万物的冷意,静静地扫视着空地。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霜花。

凌洲对这位师伯的畏惧,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每当那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挥剑的动作便会不由自主地僵硬一分,后背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连牙齿都忍不住想要打颤。

他只能拼命集中精神,努力忽略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剑式,只盼着师伯的目光能快点移开。

“师尊……今天又没来?”君笙趁着收招调息的间隙,抹了把额头的汗,小声问身旁的凌洲。

这几乎成了他每日早课必问的问题。

凌洲也收了剑势,偷偷瞥了一眼石亭方向,压低声音,带着点习以为常的无奈:“不用问,肯定还在睡,没醒呗。

哪天师尊要是大清早出现在这儿,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寒霜师伯在呢,专心点。”

君笙“哦”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主殿的方向,清澈的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三年,师尊似乎越来越嗜睡,待在寝殿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份担忧像藤蔓,在早课结束后非但没有消散,反而缠绕得更紧。

君笙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凌洲一起去膳堂,而是找了个借口,脚步一转,悄悄溜向了主殿后方那片静谧的区域。

陌尘仙尊的寝殿院子里,殿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君笙放轻脚步,悄悄的溜了进去。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夜明珠发出柔和清冷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冽又带着点慵懒的气息。

陌尘果然还在睡。

他侧卧在宽大的云床上,银色的长发铺散在枕席间,有几缕滑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平日里那份迫人的清冷和威严在沉睡中消散了大半,眉宇间甚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夜明珠的光下微微闪着光。

君笙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一点点拂去陌尘额角的那层薄汗,动作轻柔。

指尖的微凉触感似乎惊扰了沉睡的人。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

那双深邃如寒星的眼眸初时还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茫然,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君笙脸上,似乎在辨认。

几息之后,那层茫然褪去,眼神渐渐清晰,却并非平日的清明疏离,而是染上了一层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暗色。

就在君笙被他看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要缩回手时,陌尘忽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让君笙来不及反应。

一只微凉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伸出,精准地攥住了君笙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君笙感觉腕骨都有些发疼:“拽的太疼了,师尊拽住弟子,可是做噩梦了。

要弟子如何伺候师尊,但请吩咐。”

“阿笙……”陌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鼻音,却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目光紧紧锁住他,“你别走,可以陪着为师坐一会?”

君笙:“师尊要是愿意,弟子可以一直陪在师尊身边。”

陌尘坐起,手掌在床榻上拍了拍,另一只抓着他的手腕:“来,坐在为师边上。”

君笙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腕被紧紧攥着,陌生的触感和师尊此刻异常幽深的眼神让他心跳如擂鼓,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一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师弟,原来你在这儿,害我好找。” 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响,猛地打破了寝殿内这近乎凝滞的微妙气氛。

凌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手还搭在门框上。

他显然没料到会撞见眼前这一幕。

师尊半撑着身体,眼神幽深地抓着君笙的手腕,而君笙则僵在原地,脸颊绯红。

凌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飞快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觉感瞬间升起。

陌尘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醒,眼中的暗色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狼狈的尴尬。

他触电般猛地松开了君笙的手腕,动作快得有些仓促,随即迅速坐直了身体,宽大的衣袖拂过,试图遮掩那一瞬间的失态。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只是那冷意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凌洲反应极快,立刻换上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揽住还有些发懵的君笙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人往自己身边带离了床边。

“师尊,打扰您休息了。”凌洲的语气带着夸张的歉意,动作却带着保护性的强硬,牢牢箍着君笙的肩膀,“弟子这就带师弟走,这小子不懂事,以后弟子一定看好他,绝不让他在您休息的时候跑过来瞎晃悠。”

他一边说,一边半推半揽地把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君笙往外带。

“师……”君笙想说什么,却被凌洲一个眼神制止了。

陌尘坐在床边,看着凌洲几乎是“押”着君笙离开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那只刚刚还攥着少年手腕的手,此刻有些僵硬地悬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他看着自己的手,片刻后,五指缓缓地、带着点失落地蜷缩起来,最终无声地落回身侧,藏进了宽大的袖袍里。

“阿笙被凌洲带走,竟然有点失落……”

寝殿的门被凌洲体贴地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夜明珠清冷的光,映照着云床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一丝尴尬的余温。

次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后山空地笼罩着一层清冷的微光。

陌尘远远便看见石桌旁坐着几人:君笙、凌洲、凌玉,还有寒霜仙子。

晨光熹微,勾勒出他们闲适交谈的身影,那寻常又温暖的画面,竟让陌尘有一瞬恍惚,觉得美好得不真实。

凌洲正笑嘻嘻地比划着君笙的个头:“师弟,真长个了。

下完早课,师兄带你去城里裁几身新衣裳。” 他的声音在清晨的静谧中格外清亮。

君笙闻言,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认真:“师兄,师尊的生辰……是不是就在明日?我该送什么才好?” 他清澈的目光里满是期待和一丝无措。

凌洲挠挠头:“这个嘛……我每年都是送夜明珠给师尊的。”

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

君笙微微蹙眉,小声说:“可师尊寝殿里,已经堆了好多师兄送的夜明珠了……能不能换一样新鲜的,师尊没见过的礼物。”

他求助似的望向一旁的凌玉。

凌玉被看得有些尴尬,移开目光看着石桌上的纹路:“这个……我也不知道仙尊究竟喜欢什么。” 晨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寒霜仙子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关于礼物的讨论:“与其费心这些,不如专注修炼。

学有所成,将来能为你们师尊分忧解难,才是正理。” 她的目光扫过几个年轻人,带着长辈的审视。

凌玉闻言,看向寒霜,眉宇间染上忧色:“仙尊近来总是嗜睡,真的……没问题,要不要请药师来看看。”

山间的晨雾似乎也染上了他的担忧,轻轻缠绕在石桌旁。

寒霜微微摇头,语气笃定:“他自己懂药道,他好得很,不必你们担心。”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层叠的山峦,声音压低了些,“三年之期将至,加固天裂封印的日子快到了,你们需做好准备。”

“天裂?”凌玉惊愕,“为何从未听仙尊提起过?”

“他的性子,不提才正常。”寒霜语气平淡,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次他若还想独自前往,你们务必跟去。

他的身体……经不起那般折腾了。” 她的话语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凌玉追问:“为何总是仙尊一人封印天裂,其他宗门难道不派人相助?”

寒霜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最后一处天裂在幽冥界深处,凡人修士进去便是送死,不帮倒忙已是万幸。”

山风掠过,带来一丝寒意。

就在这时,陌尘神色微动,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降临宗门。

他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待月殿内。

殿内光线稍暗,一人背对着他立于中央。陌尘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小月,怎么想到到我这里来。”

有苏月尘闻声转身,魅惑的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审视:“‘小月’?师兄……不是一直唤我‘阿玄’的吗?”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陌尘看穿。

陌尘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并非公仪尘。”

月尘眼中的期待瞬间碎裂,化为冰冷的失望和愤怒:“原以为是故人重逢……没成想,你不是。”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在殿内弥漫,“既非师兄,又为何耗费神力为我重塑身躯?”

“我拥有公仪尘所有的记忆。”陌尘平静地解释,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虽非他本人,但你确实因他而陨落。如今,他已不欠你什么了。”

“他虽不欠我什么?”月尘眼中瞬间燃起怒火,身影快如鬼魅,一只冰冷的手已狠狠扼住陌尘的咽喉,将他逼退数步,抵在冰冷的殿柱上,“但你顾陌尘欠?”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窒息感传来,陌尘艰难开口:“我不是顾陌尘……我是君笙亲手养大的陌尘……月神陌尘……”

他直视着月尘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我们之前……不是相处尚可么?

为何……如此对我。”

“因为你。”月尘的手指收得更紧,指节泛白,“都是因为你,才害死了师兄。

你虽是他的分身,却有了自己的意识。

是你害死了他。

你本该代替师兄收君笙为徒,却……却爱他入骨。” 他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利箭。

陌尘感到呼吸越发困难,视野开始模糊,只能无力地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为你……雕刻身躯……是你应得的……但……还你师兄……我做不到……你师兄没死。”

巨大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后山的几人。

凌玉第一个冲进殿内,见状大惊:“月尘,快放开仙尊。” 凌洲和君笙紧随其后,寒霜也出现在门口,神情凝重。

月尘猛地转头看向凌玉,眼中怒火更炽:“凌玉,现在知道出现了?

小陌和你家神君被关在天道碑里一千五百年,你在哪里?” 他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殿内每个人的心上。

凌玉脸色瞬间苍白,眼中涌上深刻的痛苦和愧疚:“我……我被四季宫主神强行带走了……未能援手……我心中日夜煎熬,愧对神君信任……” 他的声音低哑下去。

月尘死死盯着凌玉痛苦的表情,又看了一眼手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陌尘,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开了手。

陌尘的身体失去支撑,软软地向地上滑去。一直紧盯着他的君笙惊呼一声:“师尊。”

小小的身影迅疾冲上前,用尽全力将陌尘倒下的身体接住,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师尊醒醒,师尊……”

月尘看着君笙怀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的陌尘,再不复记忆中月神的强大,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困惑:“他……怎么变得如此虚弱?他不是……很厉害的吗?” 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凌洲又急又气,忍不住冲口而出:“月尘,你是不是糊涂了,之前的你跟师尊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反目。

月尘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昏迷的陌尘身上,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意:“我只与‘小陌’交好。

我感激他助我重塑身躯,但他欺骗了我。他不是小陌。”

这时,识海内的树灵散发出柔和的绿光,缓缓融入陌尘体内,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

在仙灵之气的滋养下,陌尘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靠在君笙小小的怀抱里,目光平静地看向月尘,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既来了……想住便住,

要寻你师兄……自去寻便是。只是你对公仪尘做的一切我知道,公仪尘也知道,你有想好如何面对你师兄吗?”

月尘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怎么你想替师兄报仇……可惜你没有机会,要是你对我动手,狐族共生咒会让你生不如死。”

陌尘:“所以之前在避尘珠里,你都是故意对我示好。”

月尘:“我以为你是我的小陌,最后发现你不是,陪你演了一场戏,那么久,以为你的心中会有我,到最后还是自欺欺人而已。”

陌尘:“演戏?一场戏演了几千年,是我太小瞧你了,狐族共生咒给我解了,以后我们再见便是陌生人。”

月尘:“你要和我断绝关系,想都别想,我不会解咒,而且还会觉得给你种下共生咒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

我不跟你废话,告诉我师兄在哪里?”

“我不知道。”陌尘轻轻摇头,闭上眼缓了缓,“他切断了与我的感应。

混沌雾消散,神魔大战已经结束,两个仙界……早已融合。

你……可以回家去找他,他曾言竹屋才是他真正的家。”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月尘耳中。

“家……”月尘喃喃重复,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明悟,像是想到了某个确切的地点。

他再未看任何人一眼,身影如烟雾般,瞬间消失在待月殿内,只留下一道未散的清风。

殿内一片寂静。

寒霜仙子走上前,看着被君笙小心翼翼扶着的陌尘,轻声道:“月神,你好生静养。” 她目光转向紧紧抱着师尊手臂的君笙,“君笙,你留下照顾师尊。”

“是。”君笙立刻应下,小脸上满是担忧和坚定。

凌洲还想说什么:“为什么是师弟照顾?我也可以……” 话没说完,就被凌玉一把拽住胳膊往外推。

“你安静一会儿行不行?”凌玉低声说着,手上力道不容拒绝。

凌洲被他推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声音里带着委屈:“你嫌我吵是不是?以前都是我照顾师尊,我只是担心师弟8太小照顾不好。”

凌玉拉着他走出殿门,来到殿外的回廊下,才松开手,叹了口气:“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他抬头望向已近黄昏的天空,晚霞将云层染成温暖的橘红,“只是觉得仙尊与他……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些……惋惜罢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凌洲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天空,满脸困惑:“‘他’?你嘴里的‘他’……到底是谁啊?” 他完全没听懂凌玉话里的深意。

凌玉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向东方天际。一轮皎洁的圆月正悄然升起,清辉洒满庭院,将青石板路映照得如同铺了一层薄霜。

“看,”凌玉的声音柔和下来,“今晚的月亮,好圆,好亮。”

凌洲也学着他的样子,就地躺倒在回廊干净的木地板上,枕着手臂,望着那轮越来越清晰的明月。

晚风吹拂,带来山间草木的清香。

“是啊,真快,这就夜晚了。”凌洲望着月亮,有些出神。

“嗯,真快。”凌玉也挨着他躺下,目光追随着月亮,“凌洲,你知道吗?

当年那些神都说,神君和仙尊,得在天道碑里关上万年。

可不知为何,才一千五百年,他们就出来了。”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他们身上。

凌洲侧过脸看着凌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俊的侧颜,很实在地回答:“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你说的神君是谁,和师尊是什么关系?”

他对那些久远的神位往事所知甚少。

凌玉也转过头,月光映亮了他的眼睛:“这个我不敢回答,也不好回答。”

他迟疑了会轻声问道:“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不如你告诉我是怎么认识仙尊的?” 带着一丝好奇。

凌洲的眼神柔和下来,陷入了回忆:“师尊救了我妹妹。

还在人鱼族领地,封印了那里的归墟天裂,之后……他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他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我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凌玉听着,也轻轻笑了出来。

清冷的月光似乎也变得柔和温暖。

“仙尊他啊……还是那么爱收徒弟。” 他的笑声里带着感慨,目光投向待月殿紧闭的大门,月光在门扉上投下朦胧的光晕,语气里带着一丝命运弄人的微妙,“可偏偏,最要紧的那个徒弟……把他自己给‘拿下’了。”

月光无声,静静地笼罩着庭院,也笼罩着殿内殿外各自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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