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乱成了一锅粥。
魔气像瘟疫,凡人沾上就眼发红,力气暴增,逮人就咬。
君笙捏着眉心,甩手丢给凌书凌玉一人一个巴掌大的琉璃小塔,塔身流光溢彩。
“染魔气的凡人太多,一个个救,救到猴年马月?”
君笙声音带着倦意,但眼神锐利,“分头,用这‘纳生塔’,把染病的全收进去,集中带到本君这儿净化。
凌玉,你去孤云城。
凌书,临江城。
青桑城和青霜城,本君亲自来。”
“是!”两人接过小塔,化作流光消失。
第一日,青桑城,幽兰居。
君笙刚踏进这熟悉的地方,一个穿着罗裙的小女孩就“哇”地一声,精准无比地被塞进了他怀里。
沈飞烟头发凌乱,脸都白了:“神君救命,后院,魔修闯进来了。
孩子……孩子您先抱着。”说完,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往后冲。
君笙:“……”
他僵硬地抱着这软乎乎、奶香奶香的小东西,小娃娃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还伸出小手抓他垂落的一缕头发。
“咯咯……”小娃娃笑了。
君笙将小孩的手抓住问着:“小孩,你笑什么?”
小孩:“笑叔叔有趣……”
君笙不耐烦的语气:“叫哥哥……”
小孩:“叔叔没有前两天那个哥哥好看,叔叔你看起来好好老……”
君笙:“……”
君笙嘴角抽了抽,刚想挪步去后院,一股腥风夹杂着黑气就扑面而来。
一个双目赤红、指甲暴长的魔修嘶吼着扑向他,和他怀里的孩子。
“找死。”君笙眼神一寒,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并指如剑,看也不看,指尖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光迸射而出。
“噗嗤!”金光如热刀切黄油,瞬间洞穿魔修眉心。
魔修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倒下,黑气逸散。
这时,沈飞烟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倒地的魔修和安然无恙的孩子,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伸手想接过孩子,动作间,一缕幽绿的蛇形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瞳孔也瞬间闪过一丝非人的竖瞳。
君笙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仿佛没看见那异象。
他稳稳地将孩子递还给沈飞烟,只淡淡说了一句:“孩子很乖,像你。”
沈飞烟接孩子的手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君笙没再看她,转身走向下一个魔气冲天的角落,只留下一句:“此地魔气已清,速带未染病的凡人去城西空地集合。”
沈飞烟:“嗯。”
沈飞烟抱着孩子,看着君笙消失的背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第二日,临江城。城门口。
凌书催动着琉璃小塔,塔口对着前方一群被魔气感染、躁动不安的凡人,发出柔和的吸力。
他额头冒汗,嘴里念念有词:“别挤别挤,排好队。
一个一个来。
哎哟喂,那个大婶你别咬我袖子。”
“蠢货,谁让你对着人群中心吸的。”
凌玉的声音带着火气从旁边传来,他正用一道柔和的水幕困住另一小股试图冲卡的魔化者,“看准了,那些眼冒红光、力气奇大的,别把旁边看热闹的普通人也吸进去。
你那塔装得下全城人吗?”
凌书手忙脚乱地调整方向:“我这不是怕漏掉嘛,谁知道这帮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哎,小心后面!”
一个魔化的壮汉嘶吼着,从侧面扑向正在维持水幕的凌玉。
凌书瞳孔一缩,想都没想,手中小塔方向猛地一转,一道更强的吸力瞬间锁定那壮汉。
“嗖!”壮汉被吸进塔里。
凌玉松了口气,水幕光芒稳定下来。
他回头瞪了凌书一眼,语气却软了几分:“算你反应快。”
凌书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
也不看看小爷是谁,不过……”
他看了看自己小塔里塞得满满当当、还在挣扎的人影,苦着脸,“玉哥,我这塔好像快满了……你那还有地方没?”
凌玉没好气地把自己半满的小塔塞过去:“撑死你得了。
喏,分你一半。
动作麻利点,早点干完早点去帮神君。
青桑城那边听说魔修都扎堆了。”
“得令。”凌书接过塔,干劲十足,嘴里又开始絮叨,“玉哥,你说神君抱着小娃娃打架是啥样?哈哈,想想就……”
“闭嘴,干活。”凌玉耳根微红,一道水流精准地堵住了凌书的嘴。
第三日,青霜城上空。
君笙悬立空中,庞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覆盖全城。
他脸色有些苍白,连续三日用树灵净化消耗巨大。
下方,最后一批被纳生塔吸出的染病凡人正排着长队,接受他指尖洒落的净化金光。
“咳……”君笙忍不住轻咳一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神君。”凌书凌玉几乎是同时赶到,两人也是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
凌玉眼尖,看到君笙脸色不对,立刻上前一步,掌心凝聚起温和的水灵之力,轻轻按在君笙后心:“您歇会儿,剩下的交给属下。”
清凉柔和的力量涌入,缓解了君笙的疲惫。他微微颔首,没有拒绝。
凌书则凑到旁边,看着下方逐渐恢复清明的凡人,咂咂嘴:“总算……快搞定了。
玉哥,你刚才那招‘润物无声’使得真俊!给我也来点呗?
我这胳膊被个魔崽子抓了一下,火辣辣的。”他可怜巴巴地撩起袖子,露出一道浅浅的黑痕。
凌玉一边给君笙输送灵力,一边白了凌书一眼,语气嫌弃:“活该,让你逞能,等着。”他分出一缕细微的水流,精准地拂过凌书手臂的伤痕,黑气滋滋作响,迅速消散。
凌书舒服地眯起眼:“嘿嘿,还是玉哥好,要是哪天我魔化了,玉哥你可一定得第一个治疗我?”
凌玉的手一顿,水流瞬间变冷:“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喂魔修。” 他耳根的红晕却蔓延到了脖子。
君笙看着这两个活宝属下拌嘴,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连日的紧绷似乎也松动了些许。
他望向渐渐恢复平静的青霜城,长舒一口气。
四座大城,无数小村镇,肆虐的魔修终于被肃清。
染病的凡人如同归巢的蜂群,被两座琉璃小塔和君笙的力量集中用树灵净化。
混乱喧嚣了三日的人界,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带着劫后余生疲惫的平静。
幽兰居后院小桌,三人刚端起沈飞烟倒的热茶。
沈飞烟抱着睡着的孩子,轻声说:“神君辛苦了,要不就在千秋阁歇几日?公子尘他……正好也住那儿。”
君笙端茶的手猛地顿住,目光如电射向凌书凌玉:“小尘儿在千秋阁?你们不是说,亲眼看着他回仙宫朝阳殿了?”
凌玉头皮一麻,赶紧放下茶杯:“属下不敢欺瞒。
公子尘在人界兜了几圈,觉得无趣,确实是属下亲眼所见,他踏入回仙宫的传送阵,属下这才敢下来协助神君清剿魔修。”
凌书在一旁猛点头,冷汗都要下来了。
沈飞烟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那祖宗又偷溜出来了。
她硬着头皮解释:“神君……公子尘他……前日来到人界,发现四处空荡无人,便寻到我这里打听。
他说……无处可去,我便……暂时安置他在千秋阁歇脚。” 她声音越说越小。
君笙霍然起身,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守着他。
本君有事出去一趟。”
“神君!”凌书急了,“您……不先见公子尘一面再走……”
话音未落,一道清越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沈姐姐,乐乐睡醒了吗?
我来找她玩。” 陌尘的身影转过回廊,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仿佛没看到院中凝固的气氛。
他目光扫过众人,只在君笙身上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那眼神……全然是看陌生人的疏离。
沈飞烟心提到嗓子眼,干笑着看向君笙:“公子尘,神君在呢……您看……要不跟神君回去……”
陌尘像是没听见后半句,径直走向沈飞烟,熟稔地接过她怀里揉着眼睛醒来的小娃娃沈乐乐,语气轻快:“在哪儿是我的自由,为什么总要把我往他那儿推?” 他抱着孩子,转身就往外走。
君笙站起来平静的走向陌尘:“小尘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我们之间还不算道侣关系?”
陌尘:“明知故问有意思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
君笙抓住他的手臂:“跟我来这套,前几日你还那么主动,怎么忘了。小尘儿你说你喜欢谁?”
陌尘甩开他的手,与他擦肩而过。
刚走到君笙身侧,门口又是一道黑影落下。寂暝大大咧咧地跨进来,一眼瞧见抱着孩子的陌尘和旁边的君笙,夸张地“嚯”了一声:“见鬼了不是,走哪儿都能撞见顾陌尘的影子。”
他几步凑到君笙跟前,眼神在陌尘怀里的孩子和君笙脸上来回瞟,啧啧有声:“神君,您这效率够高的啊,这么快连孩子都抱上了?
啧啧,神嗣就是不一样,长得可真快。”
凌书凌玉魂飞魄散,扑上去一人一边捂住寂暝的嘴:“祖宗,您闭嘴吧。”
寂暝奋力挣开,还不怕死地指着陌尘,对着君笙告状:“神君我跟您说,顾陌尘他刚刚还在不死树族那破阁楼里欺负我呢。
顾陌尘你怎么溜得那么快?你不是该在……”
他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嘴巴像被无形的线缝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陌尘指尖微动,一道禁言术无声无息落下。
陌尘看都没看寂暝,抱着咯咯笑的沈乐乐,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幽兰居后院。
凌玉看着陌尘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脸色铁青的君笙,小心翼翼地问:“神君……要跟上去吗?”
君笙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影似乎僵了一下。连日清除魔气、净化凡人的疲惫,被至亲之人视作陌路的冰冷,还有寂暝那火上浇油的混账话……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心里最软的地方。
他猛地一甩衣袖,动作带着一种强撑的、却掩饰不住脆弱的决绝,声音又冷又硬:“不用,他爱去哪去哪。
不必……再报与本君知晓。” 那声音里透出的,是强压下的委屈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情之一字,最是消磨,连神也难逃。
好你个顾陌尘,你有种。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方向却是沈飞烟口中的千秋阁。
凌书凌玉连忙跟上。
推开千秋阁精致的雕花门,君笙没有走向内室,而是径直走到临湖的窗边,背对着门口。
窗外回廊风铃作响,他们看着君笙紧绷的侧脸。
那挺直的脊梁,此刻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凌玉……” 君笙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你说……本君的真心,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付了?” 他问得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
凌玉心头一酸,上前一步,斟酌着词句:“属下……不敢妄断。但公子尘待神君……往日情意,我们都看在眼里……”
“情意?” 君笙猛地转过身,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竟蒙上了一层清晰的水光,眼尾泛着红。
他看着凌玉,像是要一个答案,又像是在质问自己,“他刚刚那样对我……视若无睹,形同陌路……这就是你们看见的‘情意’?凌玉,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裂开一小片深色。
他飞快地别过脸,手指用力按了按眉心,试图将那不合时宜的脆弱压回去。
凌书看不下去了,梗着脖子插嘴:“神君!或许……或许公子尘有自己的苦衷和想法呢?
您想想,封印是您解的,路是您放他走的,要是真担心他跑了,当初干嘛不直接锁在朝阳殿?锁结实了,他还能飞了不成?”
这话糙理不糙,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这样他应该会讨厌我的,迫不得已只能这样,现在不行。
凌玉也赶紧找补,试图转移话题:“神君您看,公子尘抱着那孩子……多自然,多温柔。
只可惜……公子是男子,不能……” 他话没说完,猛地刹住。
君笙却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透出一种奇异的空茫,喃喃问道:“凌玉……你说……如果……如果哪天小尘儿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他会怎样?
本君……又该如何……安慰他?”
这话问得突兀又离奇,带着一种心力交瘁后的恍惚。
“什么?” 凌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拔高,“神君,是您累疯了,还是属下耳朵出毛病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比魔修屠城还离谱。
凌玉也懵了,小心翼翼提醒:“神君……您方才不是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怎么还躺下了?还开始说胡话了?
君笙像是才回过神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层水光和脆弱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认命的空洞。
他走到窗边的软榻旁,没有坐下,只是疲惫地靠在那里,身影被窗外的光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清。
“这就走……” 他低声说,声音飘忽,“只是……不知道这一趟……值不值得。”
话音落下的瞬间,银光闪过,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满室寂静和两个忧心忡忡的属下。
真真假假,本君与他的情绝对不会如此脆弱。
长街上,陌尘抱着两岁的沈乐乐,漫无目的地闲逛。
奶娃娃趴在他肩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殊不知,暗处几双来自八大宗门的眼睛,早已黏在了他们身上。
“乐乐,看这个?”陌尘停在一个吹糖人的小摊前,指着晶莹剔透的糖凤凰。
乐乐咿咿呀呀,小手兴奋地拍打:“糖!要糖糖!”
陌尘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糖吃多了,牙牙会掉光光,就不好看啦。”
他朝老板说道来一个,随后自己吃了起来,乐乐看着一下就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我们去看看别的。”
他抱着孩子继续走。
“公子,你还未付银子?”糖人老板说道。
“银子,我没带。”陌尘说道。
陌尘一套身朝前走,老板刚准备开骂,凌书凌玉扔了十两银子到摊铺上示意老板:
“别出声。”老板开心的点点头。
又路过一个琳琅满目的首饰摊,各色珠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陌尘将乐乐放下,随手拿起几支造型别致的发簪,在她小脑袋上比划:“乐乐,哪个好看?”
乐乐伸出小胖手,精准地指向一支月牙白玉簪,奶声奶气:“月月!亮!”
陌尘拿起那支簪子问摊主:“老板,这个怎么卖?”
“公子好眼光,二十两银子。”
摊主热情道。
陌尘无奈地耸耸肩,抱起乐乐:“乐乐,哥哥没带银子怎么办?”
摊主也是个爽快人,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小娃娃喜欢,等长大了再来买也一样。”
陌尘抱着乐乐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曾在幽兰居一掷千金、只为博公子尘一笑的公子小姐们,惊喜地围了上来。
“呀!是公子尘!”
“公子也喜欢这些钗环?”一个身着锦缎黑衣、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儿越众而出,随手抛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咚”地砸在摊位上,“老板,这些簪子,全给我包起来,送去幽兰居。
算本公子送给公子尘的。”
他身后立刻闪出两个小厮,麻利地应声:“是,少爷!”
几乎是同时,一个穿着淡紫罗裙的姑娘捧着一小篮水灵灵的青梅挤到前面,脸颊微红:“公子,尝尝我家新摘的梅子?
可甜了!”
陌尘随手拈起一颗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他眉眼舒展:“嗯,确实清甜。还有吗?”
紫衣姑娘眼睛一亮,声音带着羞涩的雀跃:“公子若喜欢,不如去我家小坐?后院梅树正结着果呢……”
陌尘正要点头,两道身影如风般插了进来,正是紧随其后的凌书凌玉。
凌玉挡在陌尘身前,语气客气却不容置疑:“姑娘好意心领了。我家公子已有心仪之人,不便叨扰。” 紫衣姑娘眼神一黯,只得悻悻退开。
那黑衣公子却不依不饶,带着几分促狭和好奇追问:“公子尘!你心仪之人是谁?说出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入公子法眼?”
陌尘不答,抱着乐乐走到旁边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坐下,将乐乐放在膝头。
他随手拿起摊主记账的纸笔,指尖灵光微闪,寥寥几笔便勾勒出玄奥的符文。
他抬眼,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声音清越:“谁能让这小丫头开怀大笑,我便赠他一张护身符阵,如何?”
“符阵?!”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穿着血色劲装、满脸横肉的血煞门弟子粗声粗气地嚷道:“嘿,没想到幽兰居的公子哥儿还会这个?不会是唬人的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带着浓浓敌意的声音穿透嘈杂:“诸位同道莫被他骗了!”
只见一个身着玄丹宗弟子服饰、剑眉星目的少年排众而出,他指着陌尘,一脸正气凛然,声音刻意拔高:“此人乃是妖邪,他怀中所抱幼童,也必是妖物所化。
我等仙门正道,岂能容妖孽横行?杀了他们,为民除害。”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惊疑、恐惧、厌恶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陌尘和乐乐身上。
趁着众人心神被那少年话语所夺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慷慨激昂的玄丹宗少年,身形竟如鬼魅般一闪,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并非冲向陌尘,而是目标直指坐在陌尘膝头、正懵懂啃着栗子的沈乐乐。
“啊——!” 乐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小小的身体便被那少年一把抄起,挟在腋下。
“妖童在此,随我诛邪。” 少年厉喝一声,抱着哇哇大哭的乐乐,足下一点,竟如大鹏般向城外方向飞掠而去。
“乐乐!”
“站住!” 凌书凌玉脸色剧变,怒吼着就要追去。
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
一直静坐的陌尘周身气息骤然冰寒。
那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瞬间褪去,一股凛冽如万载寒冰的杀意冲天而起。
他看也没看,反手一拍桌面,那柄一直静静倚在桌角的月银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自动跃入他掌中。
“找死!”
白衣如雪的身影化作一道惊鸿,人随剑走,竟后发先至,瞬间超越了刚起步的凌书凌玉,直追那掳走乐乐的身影。
衣袂翻飞,在长街上空划出一道惊艳的白虹。
地上的人群瞬间沸腾了。
“飞……飞起来了!”
“神仙!公子尘是神仙!”
“我就说嘛!长得跟画里仙人似的,怎么可能是妖!”
“天啊!他还会飞!太厉害了!”
“难怪那么多公子小姐都迷他!”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会真是公子尘……”
“别瞎说!公子尘看着年轻,说不定是帮人照看呢。”
议论声中,几个血煞门的弟子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和狠厉。
那粗嗓门的弟子舔了舔嘴唇,低声道:“跟上,那玄丹宗的小子想独吞功劳?
门都没有。
那娃娃……看着细皮嫩肉的……” 他们混在人群中,也悄悄朝着城外方向快速移动。
长街喧嚣未止,半空中,陌尘挟怒追凶,地上,暗流涌动,各怀心思的追逐已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