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归墟石棺的“平衡祭语”
归墟的暗河比之前更沉静,水流带着地脉特有的微凉,水面漂浮的荧光不再闪烁,反而凝练成细碎的光点,贴在岩壁上,像一层薄薄的霜。林野走在最前面,掌心的黑白平衡符印微微发烫,不是力量涌动,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越靠近归墟深处,符印与地脉的连接越紧密,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脚下岩层的脉搏,每一次跳动,都与符印的节奏完美契合。
“不对劲,蚀脉虫都不见了。”苏明举着火把,照亮前方的通道,岩壁上原本随处可见的蚀脉虫痕迹消失无踪,只剩下光滑的岩石,像是被某种力量彻底清理过,“而且这里的地脉能量太‘静’了,静得让人发慌。”
老契脉者扶着缚脉者,后者的红光晶石已经恢复了些许光泽,却依旧虚弱:“远古存在的沉睡之地,会自动排斥外来干扰,蚀脉虫这种依附地脉的生物,根本不敢靠近。”
安安握紧断脉匕首,手腕的淡红纹路偶尔亮起,与林野的符印呼应:“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不是破脉者,也不是爷爷的执念,更像是……这片归墟本身。”
林野点头。他的感官因为双契融合变得异常敏锐,能察觉到空气里漂浮的细微执念——不是恶意,是无数代守者、契脉者留下的敬畏与警惕,像一层无形的薄膜,笼罩着归墟深处。更让他不安的是,身体的变化在加剧:指尖的皮肤开始泛出淡淡的岩石纹理,情绪波动越来越平缓,刚才在村子里的愤怒、担忧,此刻都像被水流冲淡,只剩下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双契融合的代价。”老契脉者注意到他的异常,叹了口气,“平衡符印让你掌控地脉,却也在让你‘成为’地脉的一部分。你会慢慢失去人的情绪、痛觉,最终变成纯粹的‘平衡载体’。”
林野指尖的纹路顿了顿,没有说话。他早就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圆形的天然石室,比之前的溶洞更宽敞,中央矗立着一具巨大的石棺,由一整块墨色岩石雕成,表面刻满了与平衡符印同源的黑白纹路,纹路里嵌着细小的晶石,随着地脉的跳动,发出微弱的明暗交替。
石棺周围,散落着十几具骸骨,都穿着古老的服饰,有的握着青铜短刀,有的捧着残缺的符牌,显然是历代试图靠近石棺的守者或契脉者,最终都死在了这里。骸骨的手指都指向石棺,关节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这就是远古存在的沉睡之地?”苏明举着火把靠近,火把的光芒照在石棺上,黑白纹路突然亮起,与林野掌心的符印产生强烈共鸣。
林野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抬起,朝着石棺伸去,指尖刚触碰到石棺的纹路,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传来,掌心的平衡符印与石棺纹路牢牢吸在一起,黑白光芒交织,顺着纹路流淌,将石棺包裹其中。
“不好!”老契脉者想上前阻拦,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是‘平衡契约’!石棺在确认你这个新载体!”
林野能感觉到,石棺里没有生物,只有一股纯粹的、古老的意识——不是独立的思考,更像是地脉本身的“平衡法则”,通过石棺具象化。这股意识正在扫描他的身体,符印的力量、他的执念、甚至爷爷残留的气息,都被一一感知。
突然,石棺的盖子开始轻微震动,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黑白雾气,雾气凝聚成一行古老的文字,悬浮在空中:“平衡即献祭,主宰即容器,无生无灭,方为永恒。”
“献祭?容器?”安安脸色发白,“它不是要你掌控平衡,是要你成为平衡的一部分,永远困在这里!”
林野心里一沉。身体的变化突然加速,指尖的岩石纹理顺着手臂往上蔓延,情绪越来越淡漠,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被石棺缓慢抽取,融入地脉。他想挣脱,却被吸力牢牢固定,平衡符印的光芒越来越亮,与石棺的纹路彻底融为一体。
“爷爷的真正目的……是让我成为石棺的祭品。”林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丝毫波澜,“他不是要我主宰地脉,是要我永远镇守这里,维持地脉的平衡,而他,或许早就知道这一点,从一开始就在引导我走到这一步。”
石棺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盖子缓缓抬起一道缝隙,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白晶石,与林野掌心的符印一模一样,散发着与地脉同源的气息。晶石的光芒越来越强,吸力也越来越大,林野的身体开始慢慢向石棺靠近,像是要被吸进去,与晶石融为一体。
“小野!别被它控制!”安安冲上前,手腕的淡红纹路亮起,引祭人的鲜血滴落在石棺纹路里,鲜血接触到黑白光芒,瞬间化为红光,暂时削弱了吸力,“你的执念是守护,不是献祭!你是人,不是地脉的一部分!”
鲜血的红光像是一道钥匙,唤醒了林野即将麻木的意识。他想起安安的等待,苏明的信任,老周的牺牲,还有村民们的笑脸——这些都不是“平衡”二字能概括的,守护不是成为冰冷的载体,而是带着温度的责任。
“我不是容器!”林野怒吼一声,调动体内所有的执念,对抗石棺的吸力,“平衡不是无生无灭,是守护该守护的,终结该终结的!”
掌心的平衡符印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不再是黑白交织,而是融入了安安鲜血的红光、苏明古符的青芒、老契脉者金色的秘契之光,形成一道五彩斑斓的光盾,硬生生挣脱了石棺的吸力。
林野后退几步,指尖的岩石纹理慢慢消退,情绪也恢复了波动,只是掌心的符印依旧发烫,与石棺的晶石遥相呼应。石棺的震动停止了,盖子缓缓合上,黑白雾气再次凝聚成一行文字:“载体拒绝献祭,平衡失衡,地脉将乱,三日之后,浊脉再现。”
文字消散后,石室开始轻微震动,岩壁上的光点纷纷坠落,暗河的水流变得湍急,带着一丝久违的浊液腥气。
“浊脉再现?”老契脉者脸色凝重,“石棺是地脉平衡的锚点,你拒绝成为祭品,锚点松动,之前被封印的浊脉分支会再次活跃,甚至可能引发地脉坍塌!”
林野握紧掌心的符印,能清晰感觉到,地脉的平衡确实在松动,之前被净化的浊液气息正在快速复苏,从地脉的各个分支里涌出,朝着村子的方向蔓延。
“我们必须在三日之内,找到新的平衡锚点,否则村子和整个地脉都会遭殃。”林野的眼神恢复了坚定,“石棺不是唯一的锚点,爷爷当年能设下双磨封印,说明平衡可以通过其他方式维持。”
他看向石棺上的纹路,突然发现纹路的角落,刻着一道极淡的标记,与老磨坊石磨的古符纹、古坟槐树的纹路同源,像是在暗示新的锚点位置。
“是老磨坊!”苏明突然反应过来,“石棺的纹路和老磨坊的石磨古符能对应上,或许石磨才是真正的平衡锚点,石棺只是历代守者的‘备用方案’!”
林野点头,符印的共鸣也指向老磨坊的方向:“爷爷当年修老磨坊,把石磨建在暗河入口,不是为了压住通道,是为了让石磨成为平衡锚点。只是后来他修改了古符,让石磨变成了供养缚脉者的工具,掩盖了它的真正作用。”
就在这时,石室的角落里,一具骸骨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不是被地脉震动影响,而是主动抬起,指向石室的一个隐蔽出口,那里的岩壁上,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迹,是爷爷的笔迹:“石磨为锚,双契为锁,平衡之秘,藏于磨心。”
林野浑身一震。磨心?老磨坊的石磨,磨心一直是实心的,从未有人打开过。爷爷的字迹带着一丝仓促,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时刻下的,显然,他早就知道石磨的真正作用,却一直没有说出来,直到最后才留下线索。
“我们必须立刻回老磨坊,找到磨心的秘密,在三日之内重新激活石磨的锚点作用。”林野不再犹豫,带头朝着隐蔽出口走去,“否则,浊脉再现,村子会再次陷入危机,甚至比之前更严重。”
众人紧随其后,石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暗河的浊液气息越来越浓。林野回头望了一眼石棺,掌心的符印依旧与石棺的晶石呼应,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三日的时间,他们不仅要激活石磨的锚点,还要应对即将再现的浊脉,而磨心深处,或许还藏着爷爷最后的秘密——他为什么要隐瞒石磨的真正作用?又为什么在最后关头留下线索?
更让他不安的是,回老磨坊的路上,他能感觉到,暗河的浊液气息里,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属于爷爷的执念,像是在暗处观察着他们,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终究还是要回到起点,完成你该做的事。”
老磨坊的方向,石磨的转动声隐约传来,不再是之前的沉闷,而是带着一丝急促,像是在倒计时。林野知道,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一场关乎地脉平衡、村子安危的终极挑战,即将在老磨坊的石磨旁展开,而磨心深处的秘密,或许会揭开所有谜团,也可能……将他们引入新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