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峥将柳家通敌之事呈报圣上后,很快便得到消息,柳若蘅趁着夜色逃至海边,登上一艘机关船妄图出海。沈微澜得知后,立刻带领众人赶赴海边。
此刻,沈微澜立在海边礁石之上,海风卷起她衣袂翻飞,目光如刀锋般锁定前方那艘正在破浪而行的机关船。
“追。”她只说一个字,身形已跃上等候已久的快船。谢云峥紧随其后,手中长枪横握,神色冷峻;夏蝉、秋蘅、春棠与冬珞各司其职,迅速登船。
船帆鼓满风力,快船如箭离弦,直追那艘机关船而去。
远处,柳若蘅的身影伫立于甲板之上,一袭素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片不肯凋零的白梅。她回首望了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抬手轻挥,船舱内顿时腾起一层淡紫色雾气——曼陀罗花粉混着寒月蛊原液,毒性更胜往日。
沈微澜却未急着靠近,而是站在船头,凝神望着那机关船的航线轨迹,手指轻轻摩挲腰间画卷。片刻后,她低声说道:“此船虽快,但舵位有偏,她必是借了潮汐之力,想绕过暗礁逃往海外。”
“毒雾!”秋蘅低呼一声,立刻从药囊中取出解毒香囊分发众人。
“我来斩断船帆!”夏蝉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跃出,手中软剑如银蛇游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
然而就在她即将接近机关船时,船尾忽然弹出数根铁链,缠住她的剑锋,将她硬生生拽回半空,险些坠入海中。幸得谢云峥出手,长枪一挑,将她拉回船上。
“好个机关算尽。”谢云峥冷声道,“看来这船不止是逃命之用,更是杀人的陷阱。”
沈微澜目光微沉,转头看向冬珞:“查它路线,是否有其他出口。”
冬珞迅速展开舆图,指尖滑动之间,眉心骤然一紧:“东南方向有一处漩涡暗流,看似凶险,实则通往一处隐秘水道,极可能是她真正的逃生路径。”
“那就不能让她过去。”沈微澜语气果断,随即转向秋蘅,“你可有法子破解这毒雾?”
秋蘅点头,从药囊中取出一枚银针,指向机关船底部的一条细缝:“毒雾由船底输送而出,若能封住源头,毒性便会减弱。”
“我去。”夏蝉再次请战,身形一闪,便贴着水面掠向机关船侧翼。
与此同时,谢云峥也跃身而起,长枪破风,直指船桅中央悬挂的一块卦象铜牌。他认得那图案——婚书背面金线绣字藏头诗的最后一个字正是与此相同。
他心中一动,默念那句诗:
“归梦何时到故园,心随流水共潺潺。”
他猛然想起,那句诗不仅藏头,还暗藏卦象方位!
念头闪过,他手中长枪猛地刺入铜牌凹陷处,依诗句顺序转动三次,只听“咔哒”一声,机关船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成了!”春棠惊喜道。
沈微澜趁机取出发间的金簪,将簪尾暗格旋开,露出一张泛黄的小纸片。那是她在祭坛密室发现的解毒方,写有克制曼陀罗花粉的药引配方。
她迅速将药方递给秋蘅:“按这个调配。”
秋蘅立即动手,将几味药材研碎混合,撒入随风飘来的毒雾之中。不多时,紫色烟雾开始消散,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清凉草木气息。
“可以靠岸了!”沈微澜下令。
夏蝉早已攀上机关船,一剑劈断主帆绳索,船体剧烈晃动,柳若蘅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扶住栏杆才未跌倒。
她脸色苍白,眼中却仍带着几分倔强与不甘。
“你们以为赢了吗?”她冷冷一笑,“就算今日被擒,我也不是输家。”
沈微澜缓步走上甲板,裙裾沾湿,却不掩从容:“你输了,从你决定利用他人仇恨、背叛国家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败。”
柳若蘅眼神一颤,嘴唇抿成一线。
“你不过是个棋子。”沈微澜继续道,“你以为你在复仇,其实不过是被人推上战场的傀儡。”
柳若蘅猛地抬头,眼中似有怒火燃烧:“你懂什么?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谢家的人,但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是身份!我要的是掌控命运的力量!”
“可惜,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没能掌控。”沈微澜淡淡道,“你只是柳家的工具。”
柳若蘅咬牙,忽然转身朝船尾奔去,意图跳海逃脱。
谢云峥一步上前,长枪横扫,逼她退后两步。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他冷冷道。
沈微澜挥手示意,夏蝉立即上前将她制服,锁链缠腕,押回船上。
海面恢复平静,机关船缓缓停泊在岸边。
沈微澜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天际渐亮的晨曦,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这一役,她赢了,可赢得并不轻松。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云峥走到她身旁,轻声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她?”
“交给朝廷。”沈微澜语气坚定,“她犯下的罪,不该由我来定。”
谢云峥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会亲自上奏圣上。”
沈微澜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掌心那枚金簪,簪尾的暗格微微张开,里面还藏着一小撮药粉。
她轻轻合上暗格,将金簪重新插回鬓边。
这时,春棠走来禀报:“姑娘,我们搜查了机关船,在底舱发现了一批密信和账册,似乎涉及柳家与其他权贵的往来。”
“带回去。”沈微澜道,“这些证据,必须呈给圣上。”
春棠应声而去。
沈微澜转身,踏上归途。
身后,海风依旧,波涛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她没有回头。
脚步坚定,一如当初走出侯府的那一天。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女子,而是亲手揭开真相、掌握命运的人。
船队缓缓驶离海岸,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行。
而在他们离去之后,机关船的底舱深处,一块不起眼的木板悄然松动,露出一角泛黄的纸张——
纸上写着一行小字:
“若真有人能看穿这一切,或许……她才是真正的棋局之人。”
海风吹进舱内,掀起纸页一角,又悄然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