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峥站在变电站的铁门前，手心的玉牌微微发烫。眼前的男人举着一张发黑的符纸，嘴角还挂着笑，可手指却抖得厉害。
他一步上前，抬手将玉牌往空中一压。一道红莲印记一闪而过，符纸边缘立刻卷曲起来，冒出一缕青烟。
“别动他。”谢云峥声音低沉。
夏蝉从侧面掠出，剑还在鞘中，人已闪到那人身后，一手扣住他手腕，一手按住后颈。那人猛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白开始泛灰。
“蛊还没散。”谢云峥盯着他脖子上那道暗红色的纹路。
耳机里传来秋蘅的声音：“脉门封住了，别让他咬舌。”
话音刚落，秋蘅提着药箱从拐角跑来，银针在指尖一翻，三针分别扎进那人肩井、哑门、神庭。那人身体一僵，瞳孔缩了缩，终于软了下去。
冬珞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身份确认，林志远，原‘灵枢计划’外围研究员，三个月前失踪。脑部有巫纹残留，不是主谋，是信使。”
“清了？”谢云峥问。
“清了。”冬珞答，“信号源断了，他只是被种了残符，定时激活。”
谢云峥点头，把玉牌收回怀里。夏蝉松开手，那人瘫在地上，呼吸渐渐平稳。
“警车五分钟后到。”冬珞说，“医疗组会接手，后续走司法程序。”
谢云峥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风里还带着一股焦味。他蹲下身，从那人衣兜里掏出半本烧焦的笔记本，纸页上画着扭曲的阵图，角落写着几个字：“南三区地脉节点”。
他把本子塞进外套口袋，站起身。
“走。”他说，“回去。”
夏蝉捡起那张残符，用布包好，收进随身的小袋子里。秋蘅合上药箱，指尖在针盒上顿了顿，才起身跟上。
回程的路上，谁都没说话。车子停在博物馆旧址外，沈微澜正站在台阶上等他们。
她穿着一件素青色的长衫，袖口有些磨损，头发简单挽了个髻。看见他们下车，她走下两级台阶，目光扫过夏蝉的右臂、秋蘅的药箱，最后落在谢云峥脸上。
“人呢？”她问。
“移交了。”谢云峥说，“不是敌人，是被利用的。”
她轻轻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按了下心口。红莲印记在衣料下微微发亮。
“发布会准备好了。”她说，“就等你回来。”
春棠从门内走出来，手里拿着平板：“记者到了二十家，线上直播也开了。问题清单我筛过，最尖锐的三个我都标红了。”
沈微澜接过平板，翻了两页，抬头说：“让他们进来。”
记者们鱼贯而入，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有人举手提问：“沈女士，您团队使用的‘古术科技’，本质上是不是超自然力量？国家有没有监管机制？”
沈微澜把平板递给春棠，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片，放在展台玻璃下。铜片上刻着细密的符阵，连着一根导线。
“这是‘灵枢净化仪’的核心模块。”她说，“它不靠信仰，也不需要念咒。原理是把特定频率的生物电波，通过符文结构放大，和空气中的污染物共振，让它们失活。”
她按下按钮。铜片微微发烫，展台上方的检测仪数值瞬间下降。
“过去七十二小时，我们在城东废弃厂区部署了三台原型机。”她继续说，“pm2.5从380降到42，地下水中重金属含量下降67%，还预警了两次地层微震，误差不超过八分钟。”
台下安静了几秒。
另一个记者站起来：“但你们曾与危险组织交手，公众难免担心——这种技术会不会被滥用？”
沈微澜没急着回答，转头看了谢云峥一眼。
谢云峥上前一步：“我叫谢云峥，前镇国侯府执令，现在无军籍。我以退役军官的身份担保，我们这个团队没有政治目的，也没有武装意图。我们只是想把已经发生的灾难，变成可以预防的日常。”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如果这叫危险，那医生拿手术刀、消防员拎水枪，是不是也该被关起来？”
有人笑了，掌声慢慢响了起来。
春棠这时打开后台，四台掌心大小的净化装置缓缓升空，开始旋转。检测屏上的数据再次跳动。
“从今天起。”沈微澜说，“我们成立‘雅卫’，不收费，不站队。哪里有污染，哪里有隐患，我们就去哪里。”
发布会结束，人群散去。沈微澜站在博物馆门前的石阶上，望着远处高楼间的天光。
春棠走过来：“身份都办好了，你是文化顾问，我们是项目执行。基金账户也通了，第一笔拨款明天到账。”
沈微澜点头：“药站呢？”
“秋蘅和夏蝉已经在西城老社区搭了棚子。”春棠说，“今天下午就开始义诊。”
“冬珞呢？”
“在楼上架监控网。”春棠指了指二楼窗户，“她说要建个‘静观系统’，二十四小时扫描异常能量波动。”
沈微澜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石栏上。栏杆冰凉，上面刻着旧时沈府的家训，字迹已经模糊。
谢云峥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累吗？”他问。
“不累。”她说，“只是觉得，这条路比想象中长。”
“但总得有人走。”
她转头看他：“你真的不回去了？侯府那边……”
“回哪？”他打断她，“那里早不是我的家了。我现在守的，是你选的路。”
她没再问。风吹过来，卷起她袖口的一缕布丝。她抬手，轻轻抚了抚心口。
红莲印记还在跳，很轻，像心跳。
傍晚，他们沿着街道往回走。路灯一盏盏亮起，影子被拉得很长。四个身影站在街角，是春棠她们。
秋蘅拎着药箱，夏蝉肩上背着剑，冬珞抱着笔记本电脑，春棠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看见沈微澜，她们没说话，只是并肩跟了上来。
走过一座天桥时，沈微澜停下脚步。
桥下是城市的主干道，车流如河，灯光连成线。
“我们以前在侯府。”她说，“守的是门楣，是规矩，是别人定的理。”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现在，我们守的是人，是命，是自己认的道。”
没人接话。风从桥底吹上来，衣角轻轻翻动。
谢云峥忽然说：“明天我去警局备案，把‘雅卫’注册成民间应急组织。”
春棠点头：“资金走公益通道，账目公开。”
夏蝉摸了摸剑柄：“我负责外勤巡逻。”
秋蘅打开药箱，拿出一盒新配的药：“这是‘清络散’改良版，无毒，可口服。”
冬珞合上电脑：“静观系统今晚上线，覆盖半径五公里。”
沈微澜看着她们。
最后，她抬手，掌心贴在桥栏上。红莲印记一闪，一道微光顺着栏杆蔓延。
“从今天起。”她说，“我们不叫‘旧人’，也不做‘隐士’。我们是——”
“雅卫。”四个人齐声说。
她笑了，收回手。
远处钟楼敲了七下。
他们继续往前走，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街口，冬珞忽然停下。
“等等。”她说。
她打开电脑，屏幕亮起，一行红字跳出来：南区三号井，甲烷浓度异常，上升速率超标。
她抬头：“不是自然波动，是人为释放。”
沈微澜站定。
“地点？”她问。
“废弃地铁支线，b7口。”冬珞合上电脑，“距离现在，还有四十三分钟达到临界值。”
沈微澜看向夏蝉。
夏蝉拍了拍剑柄：“我去看看。”
“带上秋蘅。”沈微澜说，“别硬闯，先测气。”
秋蘅点头，拎起药箱。
谢云峥说：“我联系附近巡警，让他们疏散。”
春棠掏出手机：“我调无人机过去，带检测仪。”
冬珞已经打开通讯频道：“信号加密，通道三。”
沈微澜最后看了眼钟楼。
“走。”她说，“第一单，别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