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立在船舱内，指尖轻抚那半块虎符的断口。铜锈斑驳，却掩不住其上暗刻的龙鳞纹路——这是前朝皇室禁军才有的信物。
“姑娘。”春棠低声唤她，“这东西真能带我们回城？”
“不止是回城。”沈微澜将虎符翻转，缺口处竟与金簪暗格严丝合缝，“它还能打开真正的门。”
谢云峥站在她身后一步，目光沉沉落在那虎符上：“这墨迹……和密信上的字一模一样。”
沈微澜点头：“柳家早有图谋，这一块虎符，只是他们藏在暗处的钥匙之一。”
夏蝉已按捺不住性子：“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秋蘅则从药箱中取出几枚香囊：“路上小心毒雾机关，我备了驱邪避秽的药粉。”
冬珞早已铺开舆图，指尖沿着一道隐秘路线滑动：“若我没记错，皇陵地宫有一条通往城东旧河道的密道。只要找到入口，便可绕过守军，直抵京城。”
沈微澜收起虎符，转身下令：“即刻启程。”
夜色如墨，一行人悄然下船，避开官道，沿山径疾行。
密道入口藏在一座废弃古庙的地窖之下。沈微澜以金簪探入石壁缝隙，轻轻一旋，整面墙便缓缓向内退去，露出一条幽深甬道。
“姑娘怎么知道这里？”春棠低声问。
“婚书背面的诗句，提到‘归梦故园’。”沈微澜垂眸，“而这座庙，正是当年先帝赐予镇国侯府的香火地。”
谢云峥神色微动，未再多言。
众人鱼贯而入，甬道内湿冷阴森，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冬珞举着一支银烛台走在最前，火光映照出墙壁上的浮雕——皆是龙凤呈祥之象，却在某些角落被人为凿毁。
“有人想抹去这段历史。”冬珞低声道。
“不是想，是已经做了。”沈微澜轻叹。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窣声。
“谁？”夏蝉剑已出鞘。
黑暗中，一只白鼠窜过石阶，消失在拐角处。
“虚惊一场。”谢云峥松了口气。
可下一瞬，冬珞猛然抬手：“等等！”
她蹲下身，从石缝中抽出一张残破的纸片。
沈微澜接过一看，眉头骤然拧紧。
那是一页被撕碎的学堂图纸，边角处隐约可见侯府徽记。
“女子学堂……”她喃喃。
冬珞迅速展开另一张地图，比对后脸色微变：“柳家余党，正在策划炸毁学堂。”
空气仿佛凝固。
“他们疯了吗？”春棠脱口而出。
“不。”沈微澜语气冷静，“他们是想用这场大火，烧掉所有可能揭露他们的证据。”
谢云峥眼神锐利：“学堂里还有多少学生？”
“三百余人。”冬珞声音低沉，“明日便是月考。”
沈微澜当即下令：“传令下去，封锁学堂四周，调兵布防。今日之内，必须揪出幕后之人。”
“是！”冬珞立即行动。
密道尽头，是一处隐秘水闸。沈微澜将虎符插入凹槽，只听“咔哒”一声，厚重铁门缓缓开启，外面竟是京城护城河的一处暗渠。
众人换装潜行，分头行事。
沈微澜与谢云峥直奔皇宫方向。
途中，谢云峥忽然开口：“你为何如此笃定，柳家的目标是学堂？”
“因为那里藏着一个人。”沈微澜望向前方灯火点点的皇城，“一个他们不愿让世人知道的人。”
谢云峥沉默片刻：“你是说……那位公主？”
沈微澜颔首：“她曾在学堂寄读三年，无人知晓她的身份。但柳家通敌密信中提及‘长公主’三字，说明她们之间必有联系。”
谢云峥眉心紧蹙：“若真是这样，那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我早就没打算全身而退。”沈微澜淡淡一笑，“我只是想把真相，亲手交到该知道的人手里。”
两人并肩而行，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寒潭般的水面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与此同时，冬珞已潜入女子学堂，在一处偏僻厢房内发现了异常痕迹。
她取出一枚冰晶般的小瓶，轻轻摇晃，药液泛起微光。
“果然……这里有硝石残留。”
她迅速封存样本，正欲离开，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把火油桶搬进来！”
冬珞身形一闪，贴墙而立。
数名黑衣人提着木桶进入屋内，为首者压低声音：“今晚子时动手，务必一把火烧干净。”
“万一有人活着呢？”
“那就让他们活不过明天。”
冬珞眼中寒光乍现。
她悄悄退出厢房，迅速传讯。
沈微澜刚踏入侯府侧门，便接到消息。
她脸色一沉：“来得正好。”
谢云峥已披上战甲：“我去调兵。”
“不必。”沈微澜拦住他，“我要的是证据，不是杀戮。”
谢云峥看着她，忽然轻声道：“你变了。”
“不是变了。”她望着夜空中的弦月，“是我终于明白，有些事，不能靠刀解决。”
谢云峥沉默良久，终是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沈微澜唇角微扬：“给他们一个陷阱。”
子时将至，学堂后院一片寂静。
冬珞已布置好埋伏，只等敌人现身。
忽然，一道黑影闪入院中，手中火折子“啪”地一声点燃。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女声响起：
“你可知，自己要烧的，是谁的命？”
那人猛地回头，只见沈微澜负手而立，身后站着数十名官兵。
“你们……怎么会……”
话未说完，已被擒下。
沈微澜缓步走近，俯身拾起地上火折子，指尖轻弹，火星四溅。
“柳家以为，烧了一座学堂，就能掩盖一切。”
她抬起头，目光如霜：
“但他们忘了，有些人，比火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