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元婴中期修士真正的实力!
仅仅是情绪失控下泄露的一丝威压,便已如此恐怖。
魏清月似乎早有预料,身前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血色光幕,将那股威压尽数挡下。
她知道自己又捅了马蜂窝,脸上却不见丝毫惧色,反而嘿嘿一笑,抬手在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你看我这张嘴,该打,该打!”
她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的表情却毫无诚意。
“可老娘说的话,又有哪句错了?让你多出去走走,别总是在这犄角旮旯里闷着,没病都得窝出病来。你看现在,为了忘掉一个死人,竟要浪费这么一株万年奇珍,多可惜啊,啧啧……”
琴清爆发的灵力缓缓收敛,她胸口微微起伏,那张冰封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她轻轻一叹,声音飘忽,似在回答魏清月,又像在对自己诉说。
“问世间,情为何物……”
“忘却一个人,又岂是那般容易。”
那声音中蕴含的孤寂与凄楚,让一旁的嫣儿眼圈泛红,连魏清月都难得地闭上了嘴,端起酒杯,沉默地灌了一口。
许久,琴清才重新收拾好心绪,再次看向云天。
“赵道友,让你见笑了。”
她恢复了那份清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此万年忘情花,确实是我所需之物。用它来换几粒明魂花种,是琴清占了你的大便宜。”
“也罢。嫣儿,去给赵道友取百粒明魂花种来。”
“是,师父。”嫣儿恭敬应道。
“且慢!”
云天却在此时出声,拦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嫣儿。
琴清秀眉微蹙,淡淡道:“赵道友还有何事?”
云天顶着压力,灵光一闪,将云镇天交代的任务以一种更稳妥的方式提了出来。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晚辈在那古修洞府中,除了这株灵药,还侥幸得到了一门神通秘术。只是……那是一门音律神通,晚辈于音律一道愚钝不堪,此等神物在晚辈手中,实属明珠暗投。”
“所以……晚辈想以此神通,与前辈交换那‘清心明魂丹’的丹方,不知可否?”
说罢,云天翻手取出一枚空白玉简。
神念沉入其中,将脑海中那篇名为《昆玉碎仙音》的玄奥法门,一字不差地完整复刻了进去。
随后,他双手将玉简奉上。
“哦?音律神通?”
琴清轻咦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意动。
她的本命法宝正是一支“明心竹笛”,最擅长的便是音律攻击之法。
她顺手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
只一瞬间,她那清冷的面庞便凝固了。
下一刻,她呼吸微促,持着玉简的手指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竹楼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魏清月与嫣儿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眼前这个金丹小子,究竟又拿出了什么东西,竟能让这位冰山美人接二连三地失态?
良久。
琴清才缓缓放下玉简,但她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锁在玉简之上,那双冰冷的眼眸中,此刻竟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精芒与震撼。
《昆玉碎仙音》!
此曲谱之玄奥优美,是她生平仅见!
更重要的是,这门神通的介绍中明确写着,灌注灵力奏之,既可涤荡心神,斩却心魔;亦可化作无上杀伐之音,伤敌神魂,碎人道心!
其威能,比她如今修炼的压箱秘术,强了何止百倍、千倍!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
“赵道友,这门神通……我换了!”
这一次,琴清没有丝毫犹豫,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急切。
她将那枚记载着神通的玉简与装着忘情花的锦盒一并郑重收入手中,随即又取出一枚新的玉简,神念烙印其中,递给云天。
“这是‘清心明魂丹’的丹方。”
她转头对早已看呆的嫣儿说道:“嫣儿,去,取五百粒明魂花种来。”
“是!”嫣儿一个激灵,领命匆匆离去。
一旁的魏清月看得是抓心挠肝,满心好奇。
她大大咧咧地凑过来,直接看向云天,问道:“小子,可以啊!快跟老娘说说,除了这些,你还在那洞府里找到什么好宝贝了?都拿出来,让前辈我给你掌掌眼!”
云天闻言,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道不妙。
他脸上挤出几分惊慌之色,连连拱手。
“回禀魏前辈,晚辈……晚辈那次能活着从岛上逃出来,已是九死一生,除了那门神通与几株灵药,实在是没有别的了。”
“哦?是吗?”魏清月一脸不信,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再编”。
云天心中暗叹,知道今日若不大出血,怕是难以善了。
这位长老会五长老的威名,他虽是初闻,但看其行事风格,便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他一抹储物戒,忍痛取出一只寒冰玉盒,双手递了过去。
“前辈明鉴,晚辈所得灵药大多已经耗用,只剩下这一株三千年份的‘地心火芝’。”
“晚辈与前辈一见如故,此物便赠予前辈,权当是晚辈的一点孝敬。”
“地心火芝?三千年份?!”
魏清月闻言,双目放光,一把将玉盒夺了过来。
打开一看,一股精纯的火灵力扑面而来,她顿时喜笑颜开,之前的怀疑一扫而空。
“好小子!不错,很上道!”
她毫不客气地将玉盒收起,重重地拍了拍云天的肩膀,大包大揽地说道:“以后在千星海域,但凡遇到什么摆不平的事,就报我‘千星头鲨’魏清月的名号!老娘保你无事!”
云天忍着肩膀的剧痛,连忙称谢。
一旁的琴清见此,只是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却也并未阻止。
魏清月浑不在意,心安理得地将宝贝收好,显然是占便宜占习惯了。
此时,嫣儿正好拿着一个储物袋返回。
云天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确认无误后,心中大定。
丹方到手,花种也远超预期。
此行目的,已然圆满达成。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向琴清与魏清月拱手告辞。
“两位前辈,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做叨扰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脚步之快,竟带起了一阵风。
出了庄园,云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祭出飞行傀儡,化作一道青黑流光,头也不回地向着南沅岛的方向,逃也似地疾遁而去。
……
竹楼内,云天离去时带起的微风尚未平息。
魏清月咂了咂嘴,目光还望着云天消失的方向,一脸的玩味。
“这小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转过头,看向依旧怔怔出神的琴清,嘿嘿一笑,凑了过去,毫不客气地伸长脖子,想瞧瞧那枚玉简。
“我说琴清,你这次可是走了大运了。万年忘情花不说,还白得了一门神通,叫什么来着?”
琴清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调侃,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古朴的玉简,目光沉静而专注,良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五个字。
“《昆玉碎仙音》。”
这五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魏清月愣了愣,将这名字在口中咀嚼了一遍,眼神也变得郑重了些许。
“昆玉碎仙……好大的口气。不过,你真打算用那万年灵花炼丹?为了一个死人,值得吗?”
琴清终于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先前的哀伤与波动已然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决然。
“我被困得太久了。”她淡淡地说道,“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说罢,她将那锦盒与玉简郑重收起,目光重新投向魏清月,恢复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酒也喝完了,便宜也占够了。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这毫不掩饰的逐客令,让魏清月眉毛一挑。
“嘿!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见长!”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却也干脆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着筋骨。
“行行行,老娘专程跑来陪你解闷,倒成了讨人嫌的。罢了,你既要闭关炼丹,老娘也该回去琢磨我的宝贝火芝了。”
她嘴里骂骂咧咧,走到门口时,却又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别把自己炼死在里头。”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冲天而去,干脆利落。
竹楼内,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嫣儿。”琴清轻声呼唤。
绿影一闪,嫣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恭敬地垂首:“师父。”
“传我谕令,自今日起,花岛封岛,谢绝一切访客。”琴清的声音平静无波。
嫣儿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事情的轻重,肃然应道:“是,师父!”
她躬身退下,脚步轻盈地离去,很快,一层朦胧的绿色光晕自岛屿四周缓缓升起,将整座花岛笼罩其中。
楼内,只剩下琴清一人。
她静静地坐在那,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曳的竹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伴随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
另一边,青黑色的流光在海天之间一掠而过,快得仿佛一道错觉。
直到彻底远离了花岛海域,确认身后再无任何神识探查的迹象,云天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飞行傀儡的速度稍稍放缓。
海风迎面扑来,带着咸湿而清新的味道,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紧绷。
此次花岛之行,当真是跌宕起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储物戒,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目的虽是达成了,可这代价……也着实不小。
一株万年灵药,换来了丹方与五百粒种子,这笔买卖本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谁能想到,老祖宗会临时起意,塞给自己一门连元婴真君都为之失态的绝世神通。
更没想到,那位看起来豪爽不羁的魏长老,敲竹杠的本事竟是如此炉火纯青,硬生生从自己身上剜下了一块肉。
不过,用一株三千年份的灵药,结下一位星岛长老会的实权长老的善缘,怎么看都不亏。
“元婴中期……”
云天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
金丹与元婴,虽都称之为高阶修士,却有云泥之别。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是真正屹立于这片修仙界顶端的象征。
这份对力量的渴望,让他归心似箭。
进入了星岛的统辖海域,沿途再无波折。
海面上偶尔能见到一些修士的遁光,或是悬挂着各大商会旗帜的巨型海船,与先前那片杀机四伏的蛟龙海域,恍如两个世界。
不过半日光景,南沅岛那熟悉的轮廓便出现在了海平线的尽头。
云天没有在岛上多做停留,轻车熟路地来到传送大厅。
负责值守的修士见他又是毫不犹豫地取出五万灵石,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敬畏。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灵光冲天而起。
下一刻,周遭的景象已然大变。
鼎沸的人声,喧闹的大厅,以及空气中那浓郁的灵气,无一不在宣告着他已回到了这座千星海域最繁华的岛屿——星岛。
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股熟悉的、属于星岛的“人气”,
云天几个月来漂泊不定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
丹方已得,种子在手,接下来,便是安心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