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在死寂的星环中无声漂流,如同宇宙中的一叶孤舟。伏羲负手立于其上,目光穿透重重破碎的星骸,望向更深邃的黑暗。小芷安静地伴在他身侧,灵体沐浴着星辉,越发明丽动人。
伏羲的心神却并未停滞。那道“终极剑意”如同在他道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虽未完全悟透,但其核心的“无招胜有招”、“洞悉本源”、“一击破万法”的意境,却不断与他原有的《独孤九剑》、《破穹九式》乃至《庚金破元指》相互印证、融合。
他并指如剑,随意在虚空中划动。没有动用丝毫婴元,仅凭指尖划过空间的轨迹,便带起细微的、仿佛能切割法则的锐利气息。以往需要精妙计算才能找到的破绽点,如今在他眼中,似乎变得有迹可循,整个世界在他感知中,都仿佛多了许多可以“切入”的缝隙。
“青云的路子虽‘野’,却直指本质……万法归一,一法破万法……倒与我的《九转金身诀》有些异曲同工之妙,皆是追求极致的‘一’。”伏羲若有所思。肉身锤炼到极致,可一力破万法。剑意领悟到极致,可一剑破万法。道途不同,终点却可能相通。
他对自身道途的理解,越发深邃。
“相公,你看那边!”小芷忽然指向右前方的一片巨大残骸带。
那片残骸与周围格格不入,并非自然形成的星球碎片,而是明显的人工造物——巨大的金属舰体残骸,扭曲的炮管,破碎的能量核心……它们被某种巨力撕碎,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这片广阔的金属坟场。许多残骸上,还残留着清晰的、与“观察者”风格迥异的徽记——一种咆哮的龙首图案。
“是战场遗迹?”伏羲神识扫过,立刻感知到残骸中弥漫的浓烈死气与怨念,以及一些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辐射。这场毁灭之战,发生的时间似乎并不久远。
他驾驭陨石,小心地靠近。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当时战况的惨烈。许多舰体是被纯粹的力量强行撕裂的,还有一些则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极强的能量融穿。显然,交战的一方是“观察者”,另一方,则是这个拥有龙首徽记的文明。
“能跟‘观察者’打成这样,这个文明实力不弱。”伏羲暗忖。他在残骸中缓缓穿行,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忽然,他停在一具相对完好的、身穿残破黑色龙纹战甲的尸体前。这具尸体漂浮在一块巨大的金属板上,心脏部位被洞穿,但手臂却死死抱着一个银白色的、布满裂纹的金属盒子。
伏羲目光微凝,他能感觉到,那盒子内部有微弱的能量波动,并且材质特殊,似乎能隔绝探测。
他小心地取下盒子,尝试打开,却发现其有着极其复杂的生物锁与能量锁,强行破坏很可能导致内部物品自毁。
“小芷,能感应到里面的东西吗?”伏羲问道。
小芷凑近,伸出纤手虚按在盒子上,闭目感应了片刻,轻声道:“相公,里面……好像是一块骨头?很古老……有很多很多的信息……但是很乱……还有一点……很悲伤的感觉。”
骨头?信息?悲伤?
伏羲沉吟片刻,尝试将一丝极其细微的、蕴含着他自身意志与混沌婴元特性的神念,如同手术刀般,小心翼翼地探入盒子的锁扣结构之中。
他并未强行破解,而是以那“终极剑意”中蕴含的“洞悉本源”的意境,去感知锁扣结构的能量流转与薄弱点。
片刻后,他眼神一亮,指尖在那银白盒子几个不起眼的点上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盒子应声而开。
没有爆炸,没有自毁。
盒子内部,铺着柔软的缓冲材料,中心静静躺着一枚约一尺长的、晶莹剔透、仿佛白玉雕琢而成的……指骨。
指骨之上,天然生成着无数细密复杂的金色纹路,散发出苍茫、古老、而又带着一丝悲壮决绝的气息。更让伏羲心惊的是,这指骨的气息,竟然与他丹田内的九转混沌婴,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就在指骨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一段残缺混乱、却饱含强烈情绪的信息流,猛地从指骨中冲出,强行涌入伏羲的识海!
【……帝国……终末……龙裔永不为奴!……】 【……‘观察者’……刽子手!……陛下……已携‘火种’撤离……】 【……吾等……断后……死战!……】 【……坐标……RxJ-7……‘方舟’……希望……】 【……后来者……若你血脉中尚存荣耀……找到‘方舟’……延续……】
信息断断续续,夹杂着战舰爆炸的轰鸣、战士的怒吼、不甘的咆哮,最终归于沉寂。
伏羲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枚指骨。他明白了,这是一个宁死不屈的文明,在覆灭前夕,由断后的战士留下的最后信息与……希望。“火种”?“方舟”?RxJ-7坐标?
这枚指骨,恐怕是某位龙裔帝国强者的遗骨,被特殊处理过,成为了信息的载体。
而指骨与他元婴的共鸣……难道创造这个文明的所谓“龙裔”,其血脉源头,竟与修真宇宙的某些古老传承有关?
就在他沉思之际,怀中的那枚得自艾莎的、记录着古星路信息的“路引核心”残片,忽然微微发烫,与指骨中提到的“RxJ-7”坐标产生了细微的感应!
一条模糊的、断断续续的星路路径,在他脑海中缓缓勾勒出来。
伏羲深吸一口气,将指骨小心收起。
看来,这趟旅程,又有了新的目的地。
无论是为了探寻离开这个世界的更多线索,还是为了了解这个与“观察者”为敌、可能关乎修真传承的文明,那个所谓的“方舟”,他都非去不可了。
“走吧,小芷。”伏羲驾驭陨石,调整方向,朝着星路路径指示的方位前行。
“我们去看看,那‘方舟’之上,究竟藏着怎样的希望与秘密。”
星空浩瀚,谜团重重,但伏羲的脚步,却越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