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尊巍峨神像在红莲业火中寸寸断裂。
下一瞬，无尽的白光吞噬一切。
苏小阳眼睫微颤，缓缓睁开。
耳廓里，瞬间灌满了队友们焦灼到变调的呼喊。
“小阳！醒醒！”
“七夜，你感觉怎么样？！”
陈牧野和吴湘南那两张写满担忧的脸在眼前放大，所有人围成一堵人墙，密不透风地将他和林七夜护在最中心。
苏小阳这才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
自己依旧维持着【神威灵装·五番】的形态。
那柄狰狞的巨斧【灼烂歼鬼】虽已消散，但由摇曳羽衣与燃烧衣袖构成的幻想和服仍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与硫磺混合的灼热气味。
他心念微动。
身上跳动的火焰灵力悄然收敛。
但那身惊心动魄的幻想和服，并未解除。
“小、小阳……你你你这身……”
赵空城指着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舌头打了结，震惊到话都说不囫囵。
“啊，这个啊……”
苏小阳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用那副标志性的奶音小声解释。
“算是……新皮肤？”
话音未落，两道香风猛地扑了过来。
“哇啊啊！小阳你这是什么能力！太好看了吧！”
红缨一把抱住他的左臂，双眼冒出实体化的星星。
脸颊几乎要贴上那燃烧质感的衣袖，又被残存的高温烫得“嘶”地缩手，却死活不肯放开。
“是火！居然是火！冰火双修？！我的天，小阳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怪物啊！”
“这件和服的材质……好特别……”
司小南则像个顶尖的设计师，小心翼翼地捏起一角羽衣，美眸里写满了惊叹与痴迷。
“刚才你和七夜突然就定住了，怎么喊都没反应，然后身上就‘嘭’地一下冒出这身衣服和火焰，吓死我们了！”
苏小阳轻描淡写地解释。
“被古神教会的人阴了。”
“他们用一种精神秘术，把我和七夜哥的意识投影，拖进了他们的老巢。”
“他们想招安我们，还拿七夜哥威胁我，我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脾气，就把他们家里的神像给……打碎了。”
“古神教会？！”
“神像……打碎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脑集体宕机，根本无法消化这短短一句话里蕴含的恐怖信息量。
一个精神投影，跑到敌人老巢里，还把对方的神像给干碎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对呀，就那三个长得奇形怪状的雕像。”
苏小阳的表情无辜得像个天使。
“看着心里不舒服，就顺手一炮轰了，清净。”
“……”
整个事务所，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红缨才倒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对着苏小阳竖起一根微微颤抖的大拇指。
“神……神仙下凡啊小阳！”
林七夜的眉头却始终紧锁如川，百里涂明他们的安危让他无法安心。
他沉声开口：
“队长，我想去看看涂明他们的情况。”
陈牧野从震撼中回过神，凝重地点头：
“去吧，随时保持联系。”
苏小阳举起白嫩的小手。
“我去把那些跑掉的老鼠找出来，清理干净，省得他们再来烦人。”
陈牧野下意识想说“太危险”，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看苏小阳身上还没散去的华美灵装。
“行，你去可以。”
“但是小阳，下手……尽量温柔点，别把咱们市给拆了。”
“放心吧牧野叔，我超温柔的。”
苏小阳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小阳你快点回来！这身衣服我还没看够呢！”
司小南依依不舍地喊道。
“嘻嘻，回来让小南姐你看个够，还可以摸哦。”
苏小阳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与林七夜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默契地转身，一左一右，身形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空气里，那股淡淡的硫磺味，久久未散。
…………
城市地下的排污系统，是被光明遗忘的国度。
苏小阳独自穿行其中。
周身散发的柔和灵力，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将他的影子在湿滑的管壁上拉得悠长。
他来找安卿鱼。
脚下，不知深浅的污水中，有什么东西滑过，带起一串无声的涟漪。
突然。
“吱。”
一声轻响。
一只通体毛发油光水滑的灰鼠，从前方的管道口探出头，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他。
那不是引路者。
那是安卿鱼的……眼睛。
老鼠无声地转过身，尾巴轻巧地一甩，像是在发出“跟上”的指令。
它四肢发力，矫健地在盘根错杂的管道间跳跃，落地无声，如同一道灰色的鬼影。
苏小阳不紧不慢地跟上。
一人一鼠，在这座地下的钢铁迷宫中七拐八绕。
最终，一处相对开阔的地下空洞，出现在光芒的尽头。
这里与其说是巢穴，不如说是一间被废弃的、疯狂的外科手术室。
血迹早已干涸发黑的手术台上，几把手术刀摆放得一丝不苟，寒光凛冽，仿佛刚刚被精心擦拭过。
角落里，电锯与骨斧随意地靠着墙。
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个巨大的玻璃罐。
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着被巧妙拼接而成的残肢标本，在灵力的光芒下，那些缝合处仿佛在安静地呼吸。
“小阳？”
一个清脆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少年音，打破了此地的死寂。
安卿鱼从一块巨石后站起身，摘下了兜帽。
他看着苏小阳，那张俊秀得有些过分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与疑惑。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卿鱼哥。”
苏小阳开门见山。
“刚才，古神教会的人袭击我们。”
“有几条漏网之鱼，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古神教会……”
安卿鱼咀嚼着这个名字，看向苏小阳的眼神，愈发古怪。
苏小阳点头确认。
“位置，我可以给你。”
安卿鱼的声音依旧平淡，他向前走了两步，在离苏小阳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苏小阳答应得干脆利落。
安卿鱼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在苏小阳身上缓缓游走。
从那绚烂的红色长发，到如玉的肌肤，再到那身燃烧和服的每一处细节。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最终，那份探究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与渴望。
“待会儿……”
“那些人的尸体，不要烧。”
“都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