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一拳轰杀铁甲石蜥的霸道场景,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所有目睹者的心中。当熊奎带着手下修士队,在付出数人轻伤的代价后,终于将剩余两头被震慑的石蜥斩杀时,整个黑石寨看向赵飞的目光,已从最初的震惊、好奇,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强者,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拥有天然的尊重。
熊奎处理完战场,大步流星地走到赵飞面前,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也似乎舒展了些,他抱拳道:“赵兄弟!今日多亏你出手,否则这三头畜生冲起来,寨墙怕是要塌一段!这份情,我熊奎记下了!寨主也必有重谢!走,随我入寨!”
赵飞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只是目光扫过那些被重新押解起来、正用复杂眼神(夹杂着敬畏、羡慕和一丝绝望)看着他的外界俘虏。
熊奎注意到他的目光,咧嘴一笑,带着一丝残酷:“赵兄弟不必在意这些废物。他们适应不了煞气,挖矿都挖不利索,迟早喂石蜥。你跟他们不一样!”
赵飞收回目光,不置可否,跟在熊奎身后,穿过半开的厚重寨门,踏入了黑石寨。
寨内的景象比外面更加粗犷直接。道路是踩实的黑色泥土,混合着碎石和兽骨。房屋低矮简陋,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血腥味、兽皮硝制的刺鼻气味以及无处不在的煞气。寨民大多体格健壮,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带着风霜和戾气,看到熊奎恭敬行礼,看向赵飞时则带着敬畏和好奇。偶尔能看到一些气息更强的修士匆匆走过,眼神锐利如鹰。
熊奎一边走,一边向赵飞介绍:“咱们黑石寨,在这片‘黑风岭’也算一号势力。寨主‘雷蟒’大人,乃是结丹中期的大高手!寨子主要靠狩猎煞兽、采集‘黑血石’(即煞石)和‘阴骨草’过活。刚才那石蜥,就是守护黑血石矿的煞兽,偶尔会发狂冲击寨子。赵兄弟你刚才那一拳,真是解气!”
赵飞默默听着,心中快速分析着信息:结丹中期的寨主,狩猎采集为主的经济模式,依赖煞石矿,生存环境恶劣,内部等级森严。
很快,他们来到寨子中央一处相对高大、用整块黑石垒砌的建筑前。门口站着两名气息凝练、达到筑基初期的守卫,看到熊奎恭敬行礼:“熊百夫长!”
“通报寨主,熊奎有要事求见,并引荐一位新来的高手,赵飞兄弟!”熊奎大声道。
守卫不敢怠慢,一人迅速进去通报。片刻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雄浑、仿佛带着金石摩擦之声的嗓音:“进来。”
踏入石厅,光线略显昏暗。大厅上首,一张铺着完整凶兽皮毛的巨大石椅上,端坐着一个身材魁梧如山岳般的男人。
此人面容粗犷,如同刀劈斧凿,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四射,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他穿着暗红色的不知名兽皮甲,裸露的双臂肌肉虬结,皮肤上布满了更加复杂、仿佛活物般缓缓流动的暗红色煞纹。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混杂着精纯霸道的煞气,扑面而来,让赵飞都感到呼吸微微一窒。
结丹中期!而且绝非初入此境!这就是黑石寨主——雷蟒!
在雷蟒下首两侧,还坐着两人。左侧是一个身材干瘦、面容阴鸷、眼神如同毒蛇般的老者,气息同样达到了结丹初期!右侧则是一个身材高壮、脸上带着一道新愈伤疤的光头大汉,气息在筑基大圆满。
“寨主!二寨主!三寨主!”熊奎恭敬行礼,然后指着赵飞道,“这位是赵飞兄弟!今日寨外石蜥暴动,若非赵兄弟及时出手,一拳轰杀了一头铁甲石蜥,震慑了其余两头,我等恐怕损失不小!”
“哦?”雷蟒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赵飞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他自然能看出赵飞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波动,但熊奎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一拳轰杀筑基后期的铁甲石蜥?这绝非普通筑基后期能做到!此子,有古怪!
“小友,好身手。”雷蟒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闷雷滚动,“不知小友从何处来?到我黑石寨,有何贵干?”
赵飞不卑不亢,抱拳道:“在下赵飞,意外流落至此,迷失方向。见贵寨被煞兽侵扰,顺手为之。并无他意,只为寻一处暂时栖身之所。”
“流落至此?”雷蟒眼中精光一闪,旁边的阴鸷老者(二寨主)也眯起了眼睛。能流落到异域黑风岭的,要么是倒霉蛋,要么……就可能是其他势力的探子!
“哼,顺手为之?我看是别有用心吧?”二寨主阴测测地开口,一股阴冷的煞气锁定向赵飞,“小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血狼堡’派来的奸细?”
“二寨主息怒!”熊奎连忙道,“赵兄弟绝非奸细!他身上的气息纯正,虽也蕴含煞气锋锐,却与血狼堡那些杂碎修炼的血煞邪功截然不同!这点属下可以担保!”
赵飞心中冷笑,这二寨主明显是借题发挥,针对熊奎或自己。他运转《玄龟吐纳法》,识海玄龟虚影微动,轻易化解了那股阴冷煞气的锁定,神色依旧平静:“在下初来乍到,不知血狼堡为何物。只想寻个落脚处,恢复伤势。若寨主不欢迎,在下离开便是。”说罢,作势欲走。
“且慢!”雷蟒抬手阻止,脸上露出一丝看似豪爽的笑容,“赵小友莫怪,老二也是为寨子安危着想。既然熊奎作保,小友又有如此实力,我黑石寨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我观小友似乎对煞气颇有研究?”
赵飞停下脚步:“略懂一二,勉强适应。”
“哈哈,好!能适应我黑风岭煞气的,都是好汉子!”雷蟒大笑,“这样,赵小友暂时就作为我寨的客卿,待遇等同百夫长!熊奎,赵小友就安排在你麾下,负责东面矿区的巡视与安全!如何?”
熊奎大喜:“属下遵命!赵兄弟,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他深知寨主这是看中了赵飞的战力,将其暂时安插在自己这边,既是对自己的信任,也是一种制衡。
赵飞心中念头急转。客卿身份,等同百夫长待遇,负责矿区安全?这雷蟒看似豪爽,实则老辣。既给了他一定的地位和资源(百夫长待遇),又将他放在最危险、最辛苦的矿区,远离寨子核心,方便观察和控制。矿区,必然也是矛盾集中之地。
“承蒙寨主收留,赵飞自当尽力。”赵飞抱拳应下。眼下他需要资源和稳定的环境恢复修为,矿区虽然危险,但靠近煞石矿源,正合他意!至于控制与观察?只要实力恢复,一切都不是问题。
“好!爽快!”雷蟒满意点头,“熊奎,带赵客卿去熟悉环境,领取身份令牌和所需物资。三日后,正式赴任!”
离开寨主大厅,熊奎热情地带着赵飞办理手续,领取了一块刻着“客卿赵飞”字样的黑色骨牌,以及几套粗糙但厚实的皮甲、一把品质尚可的骨质长刀、一小袋作为“安家费”的低阶煞石(品质远不如他之前炼化的)以及一些干粮清水。
“赵兄弟,以后咱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了!”熊奎拍着赵飞的肩膀,“东面矿区是咱们三队负责,虽然辛苦危险点,但靠近矿源,修炼资源也相对容易弄到。不过……”他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要小心二寨主的人。那老阴货一直想把手伸进矿区,他手下那个‘毒蝎’万仞,是矿区的监工头子,手段阴狠,筑基大圆满修为,你要多留个心眼。”
赵飞点点头:“多谢熊大哥提醒。”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接下来的三日,赵飞在熊奎安排的一间独立石屋中度过。他谢绝了熊奎的酒宴邀请,专注于恢复和修炼。利用那袋低阶煞石和空气中游离的煞气,他不断运转《混沌诀》,炼化吸收,修复着体内最后的暗伤。丹田内萎靡的元婴核心在精纯混沌真元的滋养下,光芒恢复了一丝,气息也稳固了不少,虽然距离元婴期依旧遥远,但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已彻底稳固,战力更胜从前。
三日后清晨,赵飞换上黑石寨的皮甲,佩戴好骨牌,在熊奎的亲自带领下,前往东面矿区。
穿过一片布满荆棘和嶙峋怪石的山坡,一股更加浓郁、混杂着血腥和绝望气息的煞气扑面而来。前方,一个巨大的、如同凶兽巨口般的矿洞出现在山壁之上。洞口用粗大的黑木加固,布满了防御禁制(比赵飞之前布的强很多)。洞口外,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堆满了开采出来的、大小不一的黑色和暗红色矿石(黑血石),一些戴着骨质镣铐、衣衫褴褛的俘虏(外界修士和少数寨子里的罪人)正麻木地在监工的皮鞭呵斥下,艰难地将矿石搬运到指定的区域。
矿洞深处,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开凿声和痛苦的闷哼。
在矿洞入口旁,搭建着一个简陋的木棚。棚子下,一个身材高瘦、穿着黑色皮甲、脸上带着阴冷笑容、眼角有一道蜈蚣般疤痕的男子,正斜倚在一张兽皮椅上。他手中把玩着一根漆黑的、带着倒刺的骨鞭,眼神如同毒蛇般扫视着劳作的俘虏和刚到的赵飞等人。他身后站着几名气息凶悍、眼神不善的寨兵。
此人正是矿区监工头子,二寨主的心腹——“毒蝎”万仞!筑基大圆满修为!
看到熊奎和赵飞到来,万仞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阴鸷和敌意,慢悠悠地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道:“哟,这不是熊百夫长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又脏又臭的矿区来了?还带着咱们新来的‘大高手’赵客卿?”他刻意加重了“大高手”三个字,语气充满讥讽。
熊奎冷哼一声:“万仞,少废话!奉寨主之命,赵飞兄弟从今日起,负责东区矿洞外围巡视及安全!这是令牌!”他亮出寨主的手令。
万仞瞥了一眼手令,嘴角的讥讽更浓:“呵呵,原来是寨主钦点的巡视官啊,失敬失敬。不过赵客卿……”他目光转向赵飞,带着审视和挑衅,“矿区不比寨子,煞气更浓,煞兽也时不时溜达进来打牙祭。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别被吓尿了裤子,或者……被哪个不长眼的石蜥一口吞了才好。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他身后的监工发出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
赤裸裸的下马威!
熊奎脸色一沉,正要发作。赵飞却上前一步,挡在了熊奎身前。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万仞,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虫子,声音平淡无波:“不劳费心。赵某职责所在,自会清理一切威胁矿区安全的……东西。”他将“东西”二字咬得略重,目光扫过万仞和他身后的监工,意思不言而喻。
万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寒光爆射!他身后的监工也纷纷握紧了武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好!好得很!”万仞怒极反笑,手中的骨鞭发出噼啪的爆响,“那老子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这‘高手’能清理些什么‘东西’!我们走!”他阴狠地瞪了赵飞一眼,带着手下转身走向矿洞深处。
“赵兄弟,这厮……”熊奎担忧地看着赵飞。
赵飞摇摇头,目光投向那幽深黑暗、如同巨兽咽喉般的矿洞入口,感受着其中更加狂暴混乱的煞气波动,以及夹杂其中的绝望、痛苦、暴戾等种种负面情绪,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无妨。熊大哥,我的巡视区域是?”
“主要是矿洞外围,以及附近几条通往矿区的要道,防止零散煞兽侵扰和……嗯,一些宵小之辈。”熊奎意有所指。
“明白了。”赵飞点点头,不再多言,迈步走向矿洞入口那片开阔地。他的“巡视”,开始了。而在这煞气弥漫、暗流涌动的矿区,他的到来,无疑给这潭浑水,投入了一块巨石。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