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璃的突然出现，以及那石破天惊的一刀，瞬间扭转了战局。
剩余的两名妖圣卫发出愤怒而非人的咆哮，舍弃了那摇摇欲坠的魔阵，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它们从那幽冥火焰弯刀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嘶吼——！”一名妖圣卫猛地人立而起，覆盖着青黑鳞甲的巨爪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混合了妖力与伪圣力的狂暴能量，狠狠拍向夜琉璃！另一名则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凝聚了毁灭气息的灰白色光柱喷吐而出，直射夜琉璃面门！
合击之势，凶猛无匹！
夜琉璃却只是轻笑一声，身影如同鬼魅般变得模糊不清。那势大力沉的巨爪拍碎了她的残影，将地面轰出一个深坑。而那道灰白光柱，则被她手中那柄造型奇异的黑色弯刀轻巧地一引一带，竟偏离了方向，反而射向了另一名妖圣卫！
噗！那名妖圣卫猝不及防，被同伴的光柱打了个正着，胸口鳞甲瞬间焦黑破碎，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
“蠢货。”夜琉璃笑声未落，人已出现在那受伤妖圣卫的身后，弯刀如同情人的抚摸般掠过它的后颈。
又是一颗头颅飞起！无头的尸身轰然倒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最后一名妖圣卫彻底疯狂，不顾一切地燃烧起自身的妖血与圣力，体型膨胀了一圈，气息变得狂暴而混乱，利爪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猛扑过来！
“困兽之斗。”夜琉璃眼神微冷，不再闪避。她手中弯刀之上的幽冥火焰骤然暴涨，化作一道旋转的黑色火莲，轻飘飘地印在了那妖圣卫的胸膛。
嗤——！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血肉骨骼乃至灵魂都被瞬间焚化吞噬的细微声响。那妖圣卫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它庞大的身躯以那黑色火莲为中心，迅速变得焦黑、干枯、最后如同风化的沙雕般寸寸碎裂，化作一地飞灰，连半点痕迹都未留下。
转瞬之间，三名强悍诡异、堪比合体期的妖圣卫，便被她如同砍瓜切菜般轻松灭杀！
这份实力，这份狠辣，让隐匿在远处的苏玄策四人都感到一阵心悸。这九幽魔宗圣女，比想象中还要强大和可怕得多！
那名九幽魔宗的长老和幸存弟子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多谢圣女殿下救命之恩！”
夜琉璃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转向苏玄策四人藏身的方向，笑吟吟地开口道：“看了这么久的戏，还不出来吗？小弟弟，还有几位妹妹。”
被发现了！苏玄策心中一凛，对方的神识敏锐得超乎想象。他示意三女稍安勿躁，率先从怪石后现出身形，叶清歌、楚凌霜、苏晚晴紧随其后，皆是全神戒备。
“原来是夜圣女，真是巧遇。”苏玄策面色平静，拱手道。他此刻依旧是那副病弱书生的伪装，但显然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夜琉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尤其是目光扫过苏玄策时，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巧遇？或许吧。不过小弟弟，你身上的味道……可是越来越有趣了。那股子冰冷的、想要吞噬一切的劲儿，倒是很合我们魔宗的胃口呢。”
她的话语意有所指，显然察觉到了苏玄策体内混沌噬焰带来的微妙变化。
苏玄策心头微沉，面上却不露分毫：“圣女说笑了，在下修为低微，抱恙在身，哪有什么味道。”
“是吗？”夜琉璃也不深究，目光转向地上妖圣卫的残骸，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妖圣卫’，这东西可是稀罕物。上古年间，一些没了脊梁骨的妖族为了力量，甘愿接受伪圣的‘恩赐’，被改造成这种不妖不圣的怪物，成了圣人门下最忠实的爪牙和屠戮同族的利器。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又出现了。”
她看向苏玄策：“看来，元虚子那条老狗，和万妖谷里某些同样没了脊梁骨的家伙，勾搭得很深啊。连这种老古董都重新捣鼓出来了。”
苏玄策沉声道：“圣女可知他们在此意欲何为？”
“还能干什么？”夜琉璃嗤笑一声，“坠魔渊是什么地方？上古最终战场之一，空间破碎，法则混乱，混沌泄露。这里是最容易定位和窥探‘归墟之眼’的地方之一。元虚子派这些怪物过来，要么是清理外围，要么是建立前哨，要么就是寻找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玄策：“说起来，你们胆子倒是不小，刚在黑煞谷闹出那么大动静，转头就敢往这龙潭虎穴里钻。怎么？是觉得元虚子顾不上这里，还是这里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你们？”
苏玄策心中念头急转，这夜琉璃心思玲珑，瞒她不过，不如有限度地坦诚。
“不瞒圣女，我等与元虚子已是不死不休，他来之处，我等自然要竭力破坏。其次，此地环境特殊，或有助于在下解决一些修炼上的小麻烦。”他含糊地提了一下自身问题。
“小麻烦？”夜琉璃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仿佛能看透他的神魂，“牵扯到混沌之力的，可都不是小麻烦。一个不慎，便是被同化吞噬，万劫不复的下场。”
她果然知道！苏玄策眼神一凝。
夜琉璃却话锋一转：“不过，你越是这样，姐姐我倒是越看好你了。敢炼化混沌之力为己用，虽然莽撞，但这份魄力，洪荒难寻。”
她轻轻踱步，继续说道：“你们想搞破坏，我想给元虚子添堵，顺便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而这里，显然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也可能有我需要的信息。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再合作一次？目标，坠魔渊核心区域。”
“合作？”楚凌霜忍不住开口，带着警惕，“如何合作？我们又凭什么信你？”
“简单。”夜琉璃笑道，“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可以避开大部分空间裂缝和混沌乱流，直达核心区域附近。作为交换，你们帮我应付一些路上的麻烦——毕竟我的身份和功法在这里太显眼，容易引来更强的‘关照’。而到了地方，你们找你们需要的，我找我感兴趣的，各取所需。必要时，可以联手。如何？”
她补充道：“至于信任？我们有血誓在先，我不会主动害你们。更何况，在这坠魔渊，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不是吗？尤其是你们似乎还被某种麻烦缠身的情况下。”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苏玄策一眼。
苏玄策沉默。夜琉璃的提议极具诱惑力。他们对坠魔渊内部一无所知，盲目乱闯危险极大。有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能节省大量时间和规避风险。而混沌噬焰的反噬确实越来越棘手，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
但与此女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她心思难测，真正的目的绝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权衡利弊，风险与机遇并存。
“好！”苏玄策最终点头，“我们合作。但请圣女务必遵守诺言。”
“放心，姐姐我最讲信用了。”夜琉璃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跟紧了，这里的路，可不好走。”
她吩咐那名魔宗长老带着伤员先行撤离，随后便一马当先，化作一道幽影，向着坠魔渊那更加黑暗、更加扭曲的深处掠去。
苏玄策四人紧随其后。
一路行去，景象愈发骇人。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遍布虚空，时不时吞吐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地面上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形态，仿佛被某种巨力强行揉捏过。灰蒙蒙的混沌雾气如同活物般在低洼处流淌，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空气中回荡着永不消散的怨念嘶吼和金铁交鸣的幻听，不断冲击着人的心神。
夜琉璃果然对路径极为熟悉，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最危险的地带，选择相对稳定的区域通过。她的身法诡异莫测，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找到生路。
苏玄策全力运转《九劫燃灯法》，识海中的灯焰摇曳，艰难地抵御着外界混沌气息对心神的侵蚀，同时还要分心压制体内那不断滋生的混沌意志。他注意到，越往深处，那种冰冷的吞噬欲望就越发活跃，甚至隐隐传来一种渴望和亲切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渊核心呼唤着它！
这让他更加警惕。
途中，他们也遭遇了几波袭击。有被混沌气息污染变异而成的凶戾魔物，有从空间裂缝中偶然钻出的虚空生物，甚至还有一小队巡逻的妖圣卫。但在夜琉璃这个合体期巅峰的强援和苏玄策四人配合下，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艰难跋涉，周围的混沌雾气已然浓郁到化不开的地步，光线极其暗淡，只能依靠神识探路。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无比的、仿佛被强行撕裂的深渊断崖，断崖之下，是无尽的、翻滚着灰黑色雾气的深渊，那里散发出的毁灭与死寂气息，让所有人都感到灵魂战栗。
断崖对面，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破碎的宫殿遗迹轮廓，如同巨神的残骸，沉寂在浓郁的混沌雾海之中。
“那里，就是坠魔渊的一处核心区域，上古某处战场的中心。”夜琉璃停下脚步，神色也少了几分慵懒，多了些许凝重，“也是元虚子最可能建立‘锚点’或者藏匿秘密的地方之一。”
她指着断崖下方：“我们要下去。都小心了，这里的混沌乱流和空间碎片是最危险的，而且谁也不知道那废墟里，还沉睡着什么鬼东西。”
就在她说话间，苏玄策体内那缕混沌噬焰猛地躁动起来，传递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指向深渊某处的牵引感！
几乎同时，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
【叮！检测到高强度同源混沌能量波动！源点位于下方废墟东南方向！波动特征与“混沌噬焰”契合度89%！疑似存在“混沌源核”碎片或类似高等混沌造物！警告：该区域同时检测到强大的生命守护反应及元虚圣地阵法波动！】
机遇与危险，同时达到了顶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