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沈以墨伸手拍了下后脑勺。
沈以墨手里确实拎着个保温桶,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掉,滴在白色的t恤上,洇出串小水渍。
“别瞎说,”他瞪了顾明夜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然后把保温桶往白书妍面前递了递,声音放轻了些,“我妈早上煮的绿豆汤,放了冰袋镇着,还凉着,你喝点。”
白书妍掀开保温桶的盖子,绿豆汤的清甜味混着凉意飘出来,里面还卧着几颗蜜枣,是她喜欢的那种去核的软蜜枣。
她抬头对沈以墨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眼尾的小痣跟着亮了亮:“谢谢,正好渴了。”
沈以墨被她这一笑,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手,往旁边退了半步,正好撞在顾明夜身上。顾明夜“嘶”了一声,把塑料袋往桌上一倒,七八根不同口味的冰棒滚了出来,他捡出一根草莓味的,往杨晚栀手里塞:“给你的,你上次说学校小卖部的草莓冰棒好吃,我跑了三家才买到的。”
杨晚栀捏着冰棒的纸筒,凉意从指尖窜上来,她低头看了眼冰棒——粉粉的,上面还沾着点碎冰。
她上次随口跟顾明夜提过一句,说练完辩论路过小卖部,看见有人吃草莓冰棒,馋了,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她拆着包装纸,声音软了些。
“问林舟啊,”顾明夜往她旁边的椅子上坐,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吱呀”声,“他说你们肯定在后台突击。
对了,我刚才在观众席看了眼,人坐满了大半,连教导主任都来了,坐在评委席旁边呢,手里还拿着个小本本,估计是来抓说话带脏字的。”
杨晚栀拆冰棒的手顿了顿,心里又紧了紧。她最怕教导主任,上次辩论赛她情急之下说了句“这逻辑简直离谱”,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训了十分钟,说“辩手要注意言辞得体”。
顾明夜看她脸色变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热烘烘的:“别慌,你昨天练的时候多厉害啊,江逾白再凶,能有之前的物理老师凶?物理老师提问你都能答上来,还怕他?”
他说话时大大咧咧的,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她,像揣了两颗小太阳。
杨晚栀被他逗得忍不住弯了嘴角,刚咬了口冰棒,就听见外面传来广播声:“请正反方辩手到候场区集合,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
林舟立刻站起来,把桌上的资料往怀里一抱:“走了走了!”他看了眼杨晚栀手里的冰棒,“扔了吧,台上不能吃。”
杨晚栀赶紧把冰棒塞进顾明夜手里:“帮我拿着!”
“哎好,”顾明夜捏着半根冰棒,看着她匆匆忙忙把资料往文件夹里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加油啊!我在台下第一排给你举牌子!”
杨晚栀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跟着林舟和白书妍往外走。沈以墨也把保温桶盖好,对顾明夜说:“走,我们去观众席。”
两人跟着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见休息室里的吊扇还在“吱呀”转着,桌上的汽水还剩小半瓶,林舟落下的笔滚到了桌角,杨晚栀的笔记本被风吹得轻轻翻页,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有紧张,也有期待。
窗外的蝉还在叫,阳光透过香樟树的叶子筛下来,在地上投出晃眼的光斑。候场区的方向传来脚步声,轻又快,像踩在盛夏的风里,往一场燥热又明亮的较量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