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叛徒宣言
正午的烈日炙烤着天枢峰顶,破碎的云栖金匾碎片散落一地,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金光。七十二名内门弟子持剑而立,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个站在广场中央的白发男子——沈沧澜。
他手中的霜溟剑垂在身侧,剑尖滴落的鲜血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冰蓝似霜,紫金图腾在脖颈处若隐若现,整个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沈沧澜!
金虹真人怒发冲冠,青铜剑直指他的咽喉:你毁我宗门金匾,伤我同门长老,今日若不将你正法,玄天宗颜面何存?!
沈沧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颜面?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愤怒或惊恐的脸,一个连首座长老都护不住的宗门,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心脏。几位长老面色铁青,执法堂弟子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放肆!枯荣长老厉声喝道,洛师妹之死另有隐情,岂容你在此污蔑宗门?!
隐情?沈沧澜眼中寒芒暴涨,什么隐情?是你们明知血佛寺图谋不轨却坐视不理?还是你们暗中封印霜溟剑,任由师尊魂飞魄散?!
凌霄子面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沈沧澜冷笑,霜溟剑突然指向远处一座山峰,那为何寒魄峰的密室中,会有专门镇压霜溟剑的三十六道锁魂链?为何天机子临死前会说霜溟剑本就不属于玄天宗
广场上一片哗然。弟子们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些秘辛一无所知。
住口!金虹真人怒喝,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沈沧澜突然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好,那我今日就让诸位看看,什么是真相!
他猛地将霜溟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紫金火焰从七窍中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巨大的光幕。
血影回溯!
一声低喝,光幕上开始浮现画面——寒魄峰密室中,霜溟剑被三十六道锁链缠绕;天机子临死前诡异的微笑;血佛寺僧人狰狞的面容......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座血色寺庙上,庙门上方悬挂着一块与云栖金匾几乎一模一样的匾额,只是上面写着血佛正宗四个大字!
这......凌霄子面色惨白,不可能......
看清楚了吗?沈沧澜冷笑,云栖金匾本就是仿制品!真正的玄天正宗匾额,三百年前就被血佛寺夺走!而你们——他剑指在场长老,这群懦夫,不但不敢讨回,反而与血佛寺暗中勾结,将我师尊当作牺牲品!
胡说八道!金虹真人暴怒,青铜剑金光大盛,玄天宗与血佛寺势不两立,岂会勾结?!
是吗?沈沧澜讥讽地看着他,那为何每次血佛寺来人,都是你金虹负责接待?为何三十年前血佛寺三大护法齐至,最终却不了了之?
金虹真人面色大变:你......
够了!凌霄子突然厉声打断,沈沧澜,你今日来,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沈沧澜收起笑容,霜溟剑缓缓抬起,我来,是要与这个虚伪的宗门——恩断义绝!
话音未落,霜溟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一道紫金剑气横扫而出,将地面上的金匾碎片尽数卷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块残缺的金匾虚影!
我,沈沧澜,今日在此宣告——他声音如雷,在三十六峰间回荡,自即日起,与玄天宗再无瓜葛!昔日师徒之情,同门之谊,就此一刀两断!
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番宣言震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洛云归——沈沧澜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不配为我师尊!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就连凌霄子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金虹真人怒不可遏,洛师妹为你倾尽所有,你竟敢......
倾尽所有?沈沧澜冷笑,她明知霜溟剑是祸根,却不肯告诉我真相;明知血佛寺虎视眈眈,却独自承担;最后甚至不惜魂飞魄散,也要在我体内留下封印!他声音越来越冷,这样的师尊,我要她何用?!
畜生!枯荣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洛师妹若在天有灵,定会后悔收你为徒!
后悔?沈沧澜突然狂笑,她早就后悔了!否则为何临死前,要用最后的力量封印我的记忆?为何要在我体内种下禁制,阻止我报仇?!
说着,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那朵冰蓝莲花印记。此刻的印记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正在缓缓旋转。
看清楚了!这就是她留给我的!一个随时可能要我命的封印!
凌霄子面色大变:这是......
玄冰封魔印!金虹真人失声惊呼,洛师妹竟然......
没错。沈沧澜冷笑,她宁可让我变成废人,也不愿我找血佛寺报仇。这样的师尊,我为何还要认?!
广场上一片哗然。弟子们议论纷纷,有人愤怒,有人疑惑,更有人面露恍然之色——难怪沈沧澜性情大变,原来是发现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所以,沈沧澜霜溟剑直指苍穹,从今日起,我沈沧澜与玄天宗恩断义绝,与洛云归师徒情绝!他日再见,便是仇敌!
这番话如同万钧雷霆,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凌霄子面如死灰,金虹真人怒目圆睁,枯荣长老则不住摇头叹息。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金虹真人终于按捺不住,青铜剑化作一道金光直刺沈沧澜心口,今日就替洛师妹清理门户!
沈沧澜不闪不避,霜溟剑轻轻一挑。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金虹真人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青铜剑险些脱手!他惊骇地发现,沈沧澜的剑势竟比方才又强了三分!
就凭你?沈沧澜讥讽道,连我一剑都接不住的废物,也配提清理门户?
金虹真人大怒,正要再攻,却被凌霄子拦住。
沈沧澜。凌霄子沉声道,你既已决定叛出宗门,为何还要在此大放厥词?
叛出宗门?沈沧澜冷笑,不,我是要告诉你们——玄天宗不配拥有霜溟剑,更不配拥有洛云归这样的长老!
他猛地将霜溟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紫金火焰从体内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条狰狞的火龙!
今日,我就让诸位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火龙仰天长啸,朝着广场中央的金色碎片扑去!碎片在火焰中融化,重组,最终化作一柄金色小剑,悬浮在沈沧澜面前。
这是......枯荣长老瞳孔骤缩,金匾核心?!
不错。沈沧澜一把抓住金剑,云栖金匾的真正核心——玄天剑印!
凌霄子面色大变:住手!那是开派祖师留下的传承之宝!
现在,它是我的了。沈沧澜冷笑,将金剑按在霜溟剑上。两剑相触,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当光芒散去时,霜溟剑的剑身上多了一道金色纹路,气息比之前更加强大。
多谢馈赠。沈沧澜讥讽地拱手,若无其他事,沈某就此告辞。
想走?!金虹真人怒喝,众弟子听令,结天罗地网大阵
七十二名内门弟子迅速变阵,剑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朝沈沧澜当头罩下!
雕虫小技。
沈沧澜不屑一顾,霜溟剑轻轻一挥。一道紫金剑气呼啸而出,瞬间撕裂剑网!七十二名弟子同时吐血倒飞,阵法瞬间崩溃!
还有谁?沈沧澜环视四周,若无人阻拦,沈某可就走了。
广场上一片死寂。连金虹真人都沉默了,方才那一剑的威力,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看来是没人了。沈沧澜冷笑,转身走向山道,记住,三日后,葬剑谷。若想报仇,尽管来。
他的背影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孤绝,霜白长发随风舞动,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燃烧的脚印。
就在他即将踏下山道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来:
沈师兄!
沈沧澜脚步微顿,回头看去。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挤出人群,满脸泪痕。那是他曾经指点过的小师弟,林沐。
沈师兄......林沐哽咽道,我不信你会真的背叛师门,不信你会唾弃洛长老......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
沈沧澜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冰冷:没有苦衷。
那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真相。沈沧澜冷冷道,玄天宗不配拥有她,而我......也不再需要她。
说完,他不再理会少年的哭喊,转身离去。背影决绝而孤傲,仿佛要将所有过往一刀两断。
山道上,沈沧澜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道紫金流光消失在天际。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转身的刹那,右眼的冰蓝瞳孔中,有一滴泪水悄然凝结成冰。
师尊......他在心中低语,您看到了吗?这场戏,我演得可还像?
霜溟剑在手中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剑身上的金色纹路闪烁着微光,那是他今日最大的收获——玄天剑印中,藏着一段被刻意隐藏的记忆,关于霜溟剑的真正来历,关于血佛寺的阴谋,也关于......洛云归为何甘愿赴死的真相。
三日后,葬剑谷。所有的谜团,都将在那里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