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千机预演，形天凶兆
大匠作公输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一种技术研究者特有的纯粹与执着。他那条精密的机关手臂微微调整着角度，指尖似乎有细微的能量流光闪烁，彷佛随时准备记录和分析龙沐阳的回答。
面对这位奇肱国技术巅峰的代表，隐瞒或夸大都是不明智的。秦文明上前一步，恭敬行礼，代为回答：“回禀大匠作，我们的星槎能量核心，乃是以高浓度灵晶矩阵为主，辅以星辰定位阵法汲取虚空微薄灵能。至於抵御罡风，主要依靠多层叠加复合护盾，结合流体自适应外壳与动态规避算法。”
他尽量用对方可能理解的术语解释，同时也留有余地，未提及星槎最核心的动力源及某些来自龙族或更高等文明的技术细节。
公输的三只眼睛同时亮起，如同三盏探照灯，仔细扫视着停放在殿外的星槎，那条机关手臂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似乎在模拟计算着什麽。
“灵晶矩阵…星辰定位…复合护盾…算法…”他喃喃自语，语速极快，“能量转化效率似乎颇高，但结构承载方式与我等迥异…外壳材质非金非木，韧性与灵导性俱佳…妙！甚妙！许多思路闻所未闻！”
他猛地看向秦文明，眼中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年轻人，你对这‘飞舟’很是了解？可愿与老夫详细探讨一番？我国中亦有诸多能量核心与护盾技术，或可互为印证！”
秦文明闻言，亦是心痒难耐，能与这异界顶尖机关大师交流，无疑是天大的机缘。他连忙点头：“晚辈荣幸之至！”
龙沐阳见状，适时开口：“大匠作，我等远道而来，确有要事。听闻贵国古籍浩瀚，观测仪器精密，不知可否借阅关於西北方向‘常羊山’以及‘形天’之事的记载？这关乎我等追寻之物。”
公输的注意力这才从纯技术讨论中稍稍拉回，他看向龙沐阳，三目中的狂热稍褪，恢复了睿智与深邃：“常羊山？形天？你们果然是为那里而来。”他顿了顿，机关手指轻敲下巴，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关於形天的记载，国中确有。但其地凶险，近来能量异动频繁，非比寻常。”
他转过身，那条机关手臂对着大殿中央那个庞大复杂、光芒流转的立体模型凌空一点。
嗡——！
模型瞬间发生变化，原本显示的似乎是奇肱国及周边地域的灵脉与机关网络图，此刻迅速缩小、变幻，凝聚再现出了西北区域的详细地形。只见一片巍峨连绵的山脉中，有一处地方被特意标注为暗红色，周围的空间线条呈现出扭曲、破碎的不稳定状态，正是常羊山所在！
“此乃‘千机演世仪’，汇聚我国历代观测数据与灵脉感应，可推演周边地域变化。”公输解释道，机关手臂连连挥动。
演世仪上的常羊山区域被不断放大，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里不仅空间扭曲，更有大量代表狂暴能量与异常引力的乱流在肆虐，甚至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震颤的虚空漩涡。漩涡深处，似乎有什麽极其恐怖的东西在酝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近三个月来，常羊山核心区域的能量指数攀升了十倍有余！”公输语气凝重，“空间裂隙的数量和稳定性都在急剧恶化，甚至观测到有未知的、充满恶意与毁灭气息的能量体从裂隙中渗出。我国派出的三批侦察机关，皆在靠近核心区域时失去联系，最後传回的画面…支离破碎，充满疯狂的战意与咆哮。”
随着他的话语，演世仪上投射出几段模糊残破的影像碎片：巨大的、残缺不全的干戚（盾与斧）虚影疯狂挥舞，撕裂空间；扭曲的、没有头颅的庞大身躯在能量风暴中若隐若现；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彷佛由纯粹戾气和黑暗凝聚而成的诡异影子在游荡…
龙骁看得眉头紧锁，握紧了拳头：“好强的战意！还有那些黑影是什麽鬼东西？”
龙沐阳面色凝重，他感受到怀中的黑色羽毛在影像出现时轻微震颤了一下，似乎对那些诡异黑影有所反应。而他体内的混沌能量也微微躁动，对那混乱狂暴的环境既感到排斥，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吸引？
“根据古籍残篇记载，”公输继续说道，演世仪上开始浮现古老的文字与图案，“形天战意不灭，其执念与戾气万古积聚，已与常羊山的地脉乃至空间本身融合。平日虽险，尚有一定规律。但如今这般异动，古籍中亦未有明确记载。有长老推测，或许是形天残念发生了某种不可知的异变，又或者…是有外部力量引动或加剧了那里的失衡。”
他的三只眼睛同时看向龙沐阳：“你们欲寻之物，若真与本源意志相关，常羊山核心或许确有一线可能。但那里如今已成绝险之地，远超以往。纵有神兵利器，亦难保万全。”
他话音刚落，那巨大的千机演世仪忽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蜂鸣！代表常羊山区域的暗红色光芒骤然变得刺目，那个虚空漩涡疯狂旋转，猛地向外膨胀了一下！
一道极其隐晦、却充满无尽愤怒、不甘与疯狂战意的意念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竟透过演世仪隐隐传递了出来，虽然微弱，却让在场所有人灵魂都是一颤！
同时，演世仪的投影中，那扭曲的无头身躯影像似乎更加清晰了刹那，它那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面容方向，彷佛穿越了时空，猛地“看”向了千机殿的方向，看向了殿内的龙沐阳三人！
咔嚓！
演世仪上数块关键的水晶瞬间过载，爆裂开来，光芒一阵乱闪，投影变得极不稳定。
公输的机关手臂迅速点出几道灵光，稳定住仪器，脸色无比严肃：“感知扩散…它的残念，竟然能影响到如此遥远的演世仪…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龙沐阳心中凛然。刚才那道意念冲击，让他体内的混沌能量躁动更明显了。这形天之地，远比禺猇提到的还要危险，但其深处，似乎真的隐藏着与他追寻之物相关的秘密。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公输：“多谢大匠作示警。然而，我等使命在身，常羊山纵是绝地，亦需前往一探。不知贵国关於此地的古籍与更详细的观测数据，可否容我等阅览？若能得贵国相助，修复星槎，准备万全，或能多一分把握。”
公输看着龙沐阳坚毅的眼神，又看了看对技术充满渴望的秦文明和战意盎然的龙骁，三目之中光芒流转。片刻後，他点了点头。
“也罢。知识本该用於面对挑战，而非束之高阁。古籍与数据，可以开放给你们。你们的飞舟，我也会让最好的匠师协助修复，并尽可能根据常羊山的环境进行强化改装。”
他的机关手臂指向大殿侧面一扇布满复杂符文的光门：“那後面，便是‘万卷机枢库’，关於形天与常羊山的所有记载，皆在其中。你们自去查阅吧。至於强化改装方案…”
他看向秦文明，眼中再次燃起技术交流的火花：“年轻人，我们需要详细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