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之路”夜游的风波虽暂平,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并未散去。贾长安深知,林薇的沉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必然在酝酿更精准的打击。被动防御绝非良策,他必须带领团队,在对方最意想不到的领域,主动亮剑。
艺术节日程过半,一个绝佳的机会出现了。组委会为加深文化交流,临时增设了一场“曲江诗社雅集”,邀请各参展团体和文人雅士即兴赋诗、唱和。这并非官方强制活动,更像是一场风雅的聚会,但其中蕴含的曝光度和文化话语权却不言而喻。
“这是一个机会,”贾长安在团队内部简短沟通会上说,“林薇擅长资本运作和舆论抹黑,但诗词唱和,比拼的是真正的文化底蕴和临场应变。这是我们的主场。”
赵安邦挠头:“长安,做生意打架我在行,吟诗作对……这我可帮不上忙啊。”
秦望舒沉吟道:“雅集虽风雅,但也是擂台。即兴赋诗,难度极大,一旦发挥不佳,反而会坐实他们对我们‘文化底蕴不足’的污蔑。”
苏青瓷轻声开口,却语出关键:“我们不一定要追求技惊四座。但求真诚,展现我们与这座城市、与唐诗真正的连接。我们的优势不在于个个是诗仙,而在于我们是真的热爱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贾长安点头赞同:“青瓷说得对。我们要打的,是‘真情实感’这张牌。安邦,你负责外围安保和情报,确保现场不会有突发干扰。望舒,你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古乐伴奏和整体气场的把控交给你。青瓷,你和我一起准备,我们需要几个能打动人的‘诗眼’。”
策略既定,团队迅速行动。贾长安没有闭门造车,而是带着苏青瓷再次漫步于曲江池畔。时值傍晚,落日熔金,给水面和亭台楼阁镀上一层暖色。他不再仅仅是以创业者的眼光审视这里,而是尝试用千百年前诗人的心境去感受。
“记得杜甫的《哀江头》吗?”贾长安望着粼粼波光,缓缓道,“‘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安史之乱后的曲江,盛景不再,诗人心中是何等悲凉。但你看现在,”他指向不远处嬉戏的孩童和漫步的老人,“新蒲依旧绿,百姓安然,这不正是古人无法企及的太平吗?”
苏青瓷若有所思:“所以,我们不必强仿盛唐的豪迈,也可以有感于时代的变迁,抒发对当下‘安稳’的珍视。”
“没错。”贾长安眼神明亮起来,“还有白居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闲适,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豁达……这些精神内核,与我们如今创业的起伏、守护‘归处’的心境,是相通的。”
他们一边走,一边交流,将个人的体验与唐诗的意境融合。这不是为了背诵,而是为了真正的理解和共鸣。
诗社雅集当日,地点设在一处临水的敞轩。嘉宾们焚香静坐,案上备有笔墨纸砚。果然,林薇方面的人也来了,是一位身着中式服装、颇具儒商气派的中年男子,据说是某家文化投资公司的顾问,显然是来“踢馆”的。
雅集开始,几位老前辈先声夺人,诗词或沉稳大气,或精巧工整,引来阵阵喝彩。那位儒商顾问也即兴一首,用词典雅,却难免流露出几分卖弄和匠气。
轮到“长安印象”时,秦望舒先抚琴一曲《春江花月夜》,筝音淙淙,先将众人带入月夜江流的意境之中。
随后,贾长安并未急于赋诗,而是站起身来,先向众人揖了一礼,声音沉静:“诸位前辈,各位同仁。晚辈贾长安,与新西安人苏青瓷,近日重读唐诗,漫步曲江,偶有所得,不揣浅陋,愿以一段对话文字,呈现我们心中的‘今日曲江’,请各位品评。”
这种方式跳脱了直接作诗比拼的框架,显得新颖而真诚。在秦望舒悠扬的琴音背景下,贾长安和苏青瓷交替开口,将前一日在池边的感悟,用散文诗般的语言娓娓道来。他们引用唐诗,却更着重于抒发今人之情,讲述创业的艰辛如同“行到水穷处”,而团队的支持、古城的包容,则带来了“坐看云起时”的希望;他们描述“归处”民宿里寻常的灯火,将其比作穿越千年依然温暖的“渔灯”,照亮游子归途。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严格的格律,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对西安深沉的爱、对文化的敬畏以及对生活的真诚,却打动了在场许多人。尤其是当他们最后以杜甫诗句作结,并感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时,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在敞轩中弥漫开来。
那位儒商顾问准备的华丽诗篇,在这种“真情实感”面前,反而显得苍白无力了。
雅集结束后,几位文化界前辈特意留下,与贾长安、苏青瓷交流良久,对他们的理念表示赞赏。这不仅是一次成功的文化展示,更是一次无声的反击——它向林薇,也向所有人证明,“长安印象”的根,扎得比想象中更深。
回程车上,赵安邦兴奋地一拍大腿:“嘿!长安,青瓷,你俩今天这‘双簧’唱得真好!比直接写首诗还厉害!我看那帮想看笑话的家伙,脸都绿了!”
贾长安与苏青瓷相视一笑。车窗外的西安城华灯初上,千年古都的脉搏,正与他们年轻的梦想同频共振。用唐诗筑起的防线,似乎比任何商业手段都更加坚固。
然而,他们都清楚,林薇不会就此罢休。下一波攻击,或许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