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羽折扇一收,笑着接话:“母后说得是。晚星姑娘要是肯教,我鸾雨殿的小厨房随时给你用,食材多的很,砂糖面粉管够。”
“我锦华殿有新碾的糯米粉。”
苏时瑾温声补充,目光柔柔地缠着陆晚星,“做些糯米糕也不错,配我的菊花茶正好。”
苏凌思抬眼,月白袖袍下的手指停在案几边缘。
要不要把擦脚的事说上一说?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与她接触。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把苏洛弈的冷脸放在眼里。
苏洛弈指尖在茶杯沿上磨出轻响,黑着脸开口:“晚星是鸿霄殿的侍女,要做甜点也用不着你们的小厨房。”
他看向陆晚星,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吧?”
陆晚星被这道目光看得一僵,乖的像只小猫点头:“是、是啊,大殿下说的是。”
这时,竹安走进殿内拱手一礼——
“王后娘娘、殿下、西里安王子带着牧菘蓝公主进来赔罪了。”
王后放下茶盏,神色一凛:“让他们进来。”
殿门再次推开时,西西里安一身银紫锦袍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牧菘蓝低着头。
红色裙摆上沾着些尘土,显然来时路上没少挣扎。
她走到陆晚星身边时,原本低垂的眼忽然抬起,淬了毒似的瞪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参见王后娘娘。”
西西里安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小妹顽劣,今日一时冲动出手打了晚星姑娘,特来赔罪。”
苏洛弈坐在一边,指尖在膝头轻轻叩着,语气听不出情绪。
“三王子倒是明事理,但按苏国律法,伤人者需自掌二十,再奉上赔礼,三公主不会不懂这个规矩吧?”
牧菘蓝猛地抬头,双眼不可置信,眼眶通红:“大殿下,我是南国三公主..您真的要我自掌二十吗,你的心真的好狠....”
苏洛弈抬眼,玄色长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语气平淡丝毫不给面子。
“苏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莫说你是南国公主,便是我国亲王犯了错,也得按律受罚。”
“三公主若是不愿道歉的态度,便请三王子带回南国,只是往后,南国三公主不可在踏入苏国领土一步。”
西西里安脸色骤变,连忙拽了拽牧菘蓝的衣袖,压低声音:“菘蓝!”
他们此次来苏国一是探查苏国的边防图,二是想办法让牧菘蓝嫁给苏洛弈这个掌握兵权的大王子殿下,以便日后潜伏在他身边。
牧菘蓝被这话刺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声音带着哭腔:“大殿下怎能如此绝情?
我对大殿下的心意,难道大殿下全看不到吗?就为了一个卑贱的侍女,要将我赶回南国?”
她语气加重了卑贱侍女几字,眼神怨毒地剜向陆晚星,仿佛在说“都是因为你”。
陆晚星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牧菘蓝在王后面前还要嘴硬,她的智商是不是全用在棋弈上了?
婻王后冷哼出声,重重的将茶盏放在玉桌上。
西西里安心头一跳,暗道不好,这时候在王后面前提心意,还口无遮拦。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他连忙按住妹妹的肩,对着婻王后拱手:“王后息怒!菘蓝年纪小,不懂事,她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此次前来,诚意十足,父王还特意嘱咐...”
“三王子不必多言,规矩就是规矩。”
婻王后冷声打断他,声音带着王后的威严。
苏沐羽在一旁煽风点火,折扇轻敲掌心:“三公主这话说的,好像晚星姑娘碍着你攀高枝了?”
他桃花眼一挑,“再说了,大哥的心意,何时轮到旁人置喙?”
苏时瑾也温声附和:“三公主若是真心想交好,便该拿出诚意。自掌二十虽重,却能显南国气度,总好过因小失大。”
苏凌思点头,语气淡淡的说:“希望三公主有了这次教训,在他国地界知道些分寸。”
牧菘蓝被堵得哑口无言,看着苏洛弈冷硬的侧脸,又看看周围人或嘲讽或淡漠的目光,忽然觉得无比屈辱。
她猛地推开西西里安的手,死死盯着陆晚星,声音带着凄厉:“好...我自掌二十就是了!你看好!”
陆晚星蹙眉——这女人疯狂的神色,以后保不准还要对她下手,得想个办法后日在秋猎上让她做错事回南国,再无靠近她的机会。
苏洛弈示意竹安道:“竹安,数清楚,二十下,一下都不能少。”
竹安领命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牧菘蓝。
牧菘蓝看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忽然怂了,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
可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只能咬着牙扬起手,重重扇在自己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荡,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起红痕。
“一。”竹安沉声计数。
陆晚星别过头,实在看不下去这种自残式的赔罪。
王后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眼底带着一丝叹息——这便是王室公主的身不由己,一步踏错,代表是的国家,便只能用尊严来填。
“二。”
“三。”
...
掌掴声越来越闷,牧菘蓝的脸很快肿成了馒头,泪水混着屈辱滚落,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发出一声求饶。
西西里安别过脸,指尖攥得发白——他知道,今日这二十掌,不仅打在牧菘蓝脸上,更打碎了南国想联姻的可能。
打到第十五下时,牧菘蓝终于撑不住,手一软垂了下去,身子晃了晃。
“继续。”苏洛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牧菘蓝被这两个字刺得一哆嗦,只能重新扬起手,机械地往下扇。
“十九。”
“二十。”
最后一下落下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甚至溢出血丝。
西西里安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对着王后和苏洛弈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赔罪已毕,我带小妹回去疗伤。”
“等等。”
苏凌思开口,目光落在西西里安手中的锦盒上。
“赔礼还没留下。”
西西里安这才想起还有赔礼一说,狠狠瞪了眼地上的锦盒,像是在看什么烫手山芋。
身后的奴才紧忙奉上,西西里安扶着牧菘蓝离去,连句告辞都忘了说。
殿门关上的瞬间,牧菘蓝的哭骂声隐约传来,很快被回廊的风声吞没。
王后拿起盒中那支红宝石钗,“倒是舍得下本钱。”
她递给陆晚星,“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陆晚星摇头:“谢王后娘娘,还是上交国库吧。”
看着那抹刺眼的红,她不想要。
苏沐羽折扇一收,笑着打圆场:“既然晚星不要,不如赏给我?我正好缺支钗子逗美人。”
“想得美。”
苏洛弈冷冷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竹安道,“收进库房,记南国赔罪账上。”
苏时瑾温声道:“天色不早了,明日我在让锦书把菊花茶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