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嫌恶地掩了掩鼻子,正要继续驱赶,目光无意间扫过那盆植物翠绿欲滴、异常肥厚的叶片,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他似是这家采买管事,略懂药材食材。这草异常肥厚,翠绿欲滴,生机勃勃,绝非凡品。
他狐疑地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甚至伸手捏了一片叶子,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清新强劲之气直冲脑门,瞬间驱散了他午后的困倦与昏沉。
“咦?”管家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这草…气味倒是特别。怎么卖?”
林萱儿一看有戏,心脏怦怦跳,连忙道:“三文钱一撮!买两撮送一撮!”
管家皱了皱眉,显然觉得贵了。但这提神的效果确实立竿见影。他想了想,从钱袋里掏出三文钱:“来一撮试试。若真有用,以后或许常买。”
“好嘞!”林萱儿顿时眉开眼笑,仿佛看到了提拉米苏在向她招手,手忙脚乱地揪了一大把叶子(远远超过一撮的量),用干草茎捆好,递给管家,连声道谢。
管家接过提神草,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留下一抹清凉。
开张了!第一笔生意!三文钱!
林萱儿紧握着三枚温热的铜钱,心中激动难掩,几乎要跃起。尽管距离‘草药大亨’的梦想还遥不可及,但这无疑是向经济独立迈出的坚实一步!
“春桃,快看!卖出去了!咱们有钱啦!”她紧紧抓着春桃的手,压低声音,难掩兴奋之情。
春桃也跟着高兴起来,用力点头。
然而,她们未曾察觉,巷口阴影中,一名身着朴素布衣、眼神锐利的男子,正凝视着林萱儿摊位上那些茂盛的植物,尤其是那盆叶片边缘隐约泛着奇异蓝光的‘薄荷’,随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
王府的探子,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热闹的“小草摊”。
苏郁蹲在废弃水门洞的阴影里,听着里面传来诡异的讨价还价:“这‘耗子药’药性够烈不?上次那批可没把‘大老鼠’彻底送走!”
“加钱!加钱就给你见血封喉的!”王府演武场内,萧衍(佟秋)指尖寒气缭绕, 面前一排精铁铠甲覆上了一层白霜。
而林萱儿正对着一个口吐白沫的买主傻眼:“等等!这红果子不是补血的吗?!说明书上没写会中毒啊!”
……
子时。血月的光芒被浓厚的乌云彻底吞噬,南城墙根下沉入一片黏稠的黑暗。废弃的水门洞像一张巨兽的嘴,吞噬着冰冷的夜风和汩汩的污水声。
空气中充斥着厚重的铁锈味、淤泥的腥臭与一股难以言喻的腐坏气息,交织成一股压抑的阴霾。
苏郁紧紧裹住皮袄,宛如夜色中的一抹暗影,悄无声息地贴墙滑行至洞口边缘。
根据老赵的指示,她找到第三块活动的石板,指尖摸索到边缘,用力一掀。
石板发出沉闷的摩擦声,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一股股阴冷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没有犹豫。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败气息的空气,矮身钻了进去。
狭窄的通道陡峭向下,爬行了约莫十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废弃多年的地下水涵洞出现在眼前。
洞壁布满滑腻的青苔和干涸的水渍,地面坑洼不平,积着浅滩污水。
壁上悬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由不知名的油脂点燃,光线在摇曳中投下斑驳的影子,将人影拉得如同鬼魅般扭曲,增添了几分诡异与神秘。
这里就是南城黑市。没有喧嚣的叫卖,只有压低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窃窃私语。人影绰绰,大多用破斗篷或兜帽遮掩着面容,在昏暗中无声地交易着见不得光的物品:锈蚀的刀剑、来历不明的首饰、颜色可疑的药粉,甚至还有低声呜咽的活物…
苏郁的心跳略微加速,但眼神依旧冰冷沉静。她像一滴融入墨汁的水,悄无声息地融入边缘的黑暗,目光快速扫视,收集信息。
一个角落里,两个黑影正在交易。其中一人声音沙哑急促:“这次的‘耗子药’,烈性如何?上次那批,未能将窝中‘大老鼠’根除,险些误我大事!”
另一人声音阴沉,透着不耐烦:“哼,是你们手脚不利索,惊扰了猎物!欲求见血封喉之效?可以,加价!这个数目!”他比画了一个手势。
“耗子药”…果然是黑话。指的是杀手或者某种致命毒药。苏郁默默记下。
她又看到有人交易一小袋沉甸甸的、带着新鲜泥土的“矿石”,还有人在展示一幅绘制精细的…某处府邸的巡逻路线图?
信息庞杂,危险四伏。她需要找到的是信息贩子,或者药材、奇物相关的渠道。
她压低声音,对离她最近的一个、蹲在地上摆弄几件残破玉器的黑影,说出了老赵教的暗号:“老烟枪介绍,买点…驱虫的香。”
那黑影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精明的三角眼,打量了她一下,嗤笑一声,声音尖细:“驱虫?这里的‘虫子’可不好驱。代价不小,生面孔。”
苏郁心头一凛。果然,此事非同小可。
就在她准备继续试探时,一股极其强烈的、冰冷刺骨的意志力,混合着一种新生的、锐利如刀锋的力量感,猛地顺着灵魂链结冲击而来!
……
镇北王府,地下演武场。
这里原本是王府亲卫操练之地,此刻却冰冷得如同冰窖。四壁和地面都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空气寒冷刺骨,呵气成冰。
萧衍(佟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劲装,站在场地中央。脸色依旧苍白,但身姿挺拔如松,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寒芒凝聚,如同两汪万顷寒潭。
他的面前,竖立着五具王府亲卫标准配置的精铁铠甲!铠甲厚重,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指尖间,肉眼难觅的白色寒气疯狂汇聚,交织缠绕,伴随着细微却刺骨的“咔咔”声!周围的温度瞬间再次骤降!
他眼神一凝,手臂猛地向前一挥!
没有声音。
五道极淡而迅疾的白色寒芒自他手中迸发,宛如死神轻叹,瞬息间穿透五具精铁铠甲的胸膛!
下一秒!
“咔嚓…咔嚓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冻结碎裂声密集响起!